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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初七覺得自家爺便沒有金山銀山,可兵工作坊投入這麼大,卻沒有見他喊窮,不由錯愕不已。
難不成這廝一直揹著他藏了私房錢?
幾日下來,她心裡的古怪感越來越甚,可瞧著趙樽成日裡“種田插殃”極為忙碌的樣子,又把想出口話的給生生憋了回去。
趙十九若要告訴她,早就說了。
他既然不說,在這樣的關頭,她少為他添一些麻煩就好。
除了一頭紮在兵工作坊裡凡事親力親為,她把剩下的時間,全都交給了廚房。今兒清蒸蜜棗糕,明兒蛋黃蔬菜面,大人小孩兒皆宜,把寶音養得個白白嫩嫩,儼然一個全職母親的勤勞形象……讓她自個兒都有些佩服自個兒。
只可惜,趙樽太忙了。
陰雲密佈的北平府,人人的目光都看著他。
身上繫著無數人的性命,他也顧及不上那麼多。
男人的累,女人有時不明白。
女人的苦,男人有時也不理解。
好在,他們相愛。相愛,便可包容。
~
暴風雨之前,天空一片寧靜。
可表面上的平靜,卻不能掩飾風起雲湧的到來。
烽煙起,暗潮生。
建章二年五月初五,端陽。
就在老百姓懸掛菖蒲艾草,吃著粽子鹹蛋,祭奠屈原之際,北狄太子哈薩爾領兵十五萬,從哈拉和林一路南下,劍指北平府以北的居庸關。
兀良汗隨之而動,由新任大汗阿木古郎親自掛帥,於五月初十領兵到達居庸關外,與哈薩爾遙遙相對,對居庸關形成包圍之勢。
看上去兩者目的一樣,但卻有不同。
北狄與南晏結有盟約,哈薩爾屯兵於此,勒令將士不得胡亂滋事。但兀良汗十二聯盟自建立大汗國開始,便是“以戰養戰”。他們物資匱乏,需要從戰爭中獲取物力和財力,方能繼續作戰。所以,居庸關一線的騷擾,一直未絕。
在北狄與兀良汗蠢蠢欲動之際,山海關守將元祐被建章帝趙綿澤派往江淮治水。但臨行之前,元將軍突染惡疾,臥床不起。據說此病來勢洶洶,人一旦輕易移動,便會有生命危險。元小公爺痛哭流涕,寫上陳情書一份,八百里加急回京,請皇帝派御醫一名,前往山海關,或可挽救於他,再多活幾日。
……
北邊的情況於五月底到抵京師。
這一日,京師萬里碧空無雲,甚晴。
在皇城裡御花園的北面,有一座用假山石堆砌而成的小山。在高高的假山上有一塊約摸數丈的空曠平地,平地的中間,建有一座“望北亭”。這一年多來,趙綿澤除了在奉天殿和正心殿署理政務,待得最多的不是他的寢宮,也不是奼紫嫣紅的後宮,而是這座亭子。
望北亭,顧名思義,是因為它面向正北方。
而且由於地勢的原因,它也是整個皇城裡最高的建築物,站在望北亭上,可以俯瞰巍峨莊嚴的大殿,層層疊疊的紅牆碧瓦,白玉欄杆,深宮禁苑……
一陣微風只過,送來爽意。
望北亭中的欄杆前,年輕的帝王負手而立,一襲緙絲織造明亮袍子在風中袂袂翻飛,栩栩如生的金龍眥目而視,與他目光一道,冷睨著北方,帶著一抹描不出的悽清之意。
“四哈!”
聽見皇帝的吩咐,邊上打扇的小太監躬著身子上前。
“奴才在,陛下有何吩咐?”
趙綿澤沒有轉頭,只冷冷道:“宣蘭子安來見朕。”
兵部尚書蘭子安,在一個沒有中書行省的朝廷中,已是大權在握的人物,不僅在朝中黨羽眾多,更緊要的是,他是趙綿澤一手培養起來的心腹之人。
在這緊要關頭被皇帝召見,蘭子安自是知道緣由。
入得望北亭,蘭子安對著趙綿澤的背影,先行施禮。
“微臣參見陛下。”
“愛卿免禮——”趙綿澤眉頭一蹙,轉過頭來時,眸子裡的紅血絲極為清楚,看上去像是一夜未眠,“蘭愛卿,朕準備派你做監軍,前往北平府,務必督促好鄔成坤。他雖能打戰,兵力又比趙樽多出數倍,仍是不可大意。尤其鄔成坤性躁又護短,容易得意忘形,你且記得時時警醒於他。大局上面,還得你拿主意。”
監軍在戰爭中的作用,相當於皇帝的耳目。
可對於主帥來說,他便是懸在腦袋上的一把刀。
蘭子安清楚趙綿澤的意思。
可考慮一下,他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