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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在新京走親還是訪友,他都有跟在身邊。不似下人,不似王子,卻無人敢問他的身份。
東方青玄很忙。
儘管他在大晏並沒有什麼實質的事情需要做,但這個時候的南晏新京,已是天底下最為富庶繁華的一座城市,四方來使,八方賓客,各種商賈,應接不暇。一次盛大的皇后生辰,吸引來的都是當今天下的王者,哪怕虛與委蛇,他每日也有無數的交際應酬。
令所有人意外的是,哪怕極為重要的國之要事,東方青玄也絲毫都不避諱寶音的跟隨。他談事情,她就在旁邊默默的傾聽,偶爾朝他吐吐小舌頭,以詔示自己的存在。
在這樣的日子,寶音便有了近距離觀察東方青玄的機會。
也從而,見識到了各種各樣不同的他。
卻沒有一種……是她記憶中的阿木古郎。
他可以嚴肅刻板地與別國皇子交涉政務,也可以淺笑盈盈地周旋於京城名妓的香風錦帕裡,面不改色海島農場主。他可以妖嬈懶散地就著燭火看奏摺,也可以意態閒閒的躺在美人榻上看野史博聞。他可以和顏悅色地勸她加衣多食,也可以聲色俱厲的訓示她刁蠻任性。而且……他從不示於人前的醜陋左手腕,可以肆無忌憚地暴露在她的面前,不管那傷口有多麼猙獰,也不管她第一次看見他安裝假肢時嚇得蒼白的小臉……
他似乎很盡力……
盡力扮演著一個父親的角色。
同時,他也在盡力把他不曾示人的“醜陋”一面展示在她的面前。
她似是看懂了,又似是沒有看懂。
每每在他閒下來的光陰裡,寶音總會無聊的問起許多她小時候的事情,那一些她沒有了清晰記憶,卻曾經存在於她與東方青玄生命中的事情。
“阿木古郎,你是在哪裡把寶音撿回家的?”
她帶著笑,用了一個俏皮的“撿”字,一邊問,一邊懶懶地吃著零嘴,那稚氣懵懂的小表情,成功地勾起了東方青玄的記憶——
那一夜的如花酒肆,緊張寒冷的地窖,那一夜幾十條無聲無息消失的生命,那淌了一地的鮮血,那一座被火燒成焦黑廢墟的延春宮,那個手起刀落被劈成了兩半的小嬰兒……傾刻間,似乎一個個都幻化成了猙獰的影子,鑽入了他的腦海……
“阿木古郎?”寶音脆著嗓子在催促。
東方青玄斜眸看她,輕聲回答:“菁華公主家的如花酒肆裡……”
寶音恍悟般點點頭,饒有興趣地又問:“寶音出生時可漂亮麼?是不是一出生就口含珠玉,面有霞光,令天地為之變色?”
東方青玄眼皮微微一跳。
這小丫頭,自我稱讚的本事不亞於她娘。
他強壓笑意,做出一個嚴肅的嘆息表情,輕抬衣袖,喝了一口茶,“你娘懷著你時,在魏國公府終日惶惶,不得見天光,情志不暢,偏又難產,九死一生才將她產下……故而,你出生時……”
寶音已是迫切,“怎樣?”
東方青玄挑高眉頭,“很瘦,很小,很醜,像奄奄一息的小貓崽子……”
寶音咀嚼的嘴巴停住,像被噎了。
“那寶音怎麼長成大美人兒的?”
東方青玄輕笑,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寶音眼睫毛忽忽一眨,撇著嘴巴哼哼道:“好吧,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了。反正這個世上,除了你,也沒有人知道寶音小時候長什麼樣子了。”
她原是無心一說,可這個事實卻讓東方青玄心頭微怔,想起寶音那日指著他的鼻子說……你欠了我的,欠了我的……
說到底,他確實欠了這孩子。
出生沒有父親,也沒有母親,只能跟他這個陰陽怪氣的人……也得不到絲毫的愛。
“阿木古郎……”
他在發怔,寶音軟軟的嗓音又響起。
“嗯?”他偏頭,眸中又添柔軟。
寶音看著他,眼珠子骨碌碌轉,“那寶音是何時學會走路的?何時開始長牙的?寶音第一次喚人,是先喚的阿孃,還是先喚的阿爹?”
東方青玄思緒微頓血色法師最新章節。
記憶裡,那個稚嫩的,小小的孩兒,七個月長了第一顆乳牙,一歲零三個月才學會走路。在學會走路之前,她只會滿地亂爬,流著口水,她爬的速度很快。他在東,她便爬到東,他在西,她便爬到西,他在書房做正事,她便“嗖嗖”從門口爬進來,像只小貓兒似的,抱著他的腿玩耍,一不小心睡過去……
不過,她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