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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梓月?”趙樽高倨於馬背上,聲音淡淡的,看向趙梓月時,冷峻的臉色也極是平靜,就好像剛剛發現她似的,幾乎尋不出半點緊張的波浪。
趙梓月微微一怔,哭聲噎在了喉嚨裡。
她久居宮中,雖也曾聽人說起趙樽失憶的事,可怎麼也不相信被她當神祇一般供在心頭的十九哥會真的忘記了一切,甚至忘記了她這個親生妹妹。可如今,他生疏的語氣和冷漠的態度,好像壓根兒不是對待妹妹一般,看上去像是真的忘記了。
“哥,你怎的能……忘恩負義?”
趙梓月的成語水平,向來趨近於正常水平之下,即便有了這幾年孜孜不倦的“學習”,提高似乎也不大。當然,趙樽以前不意外,如今更不會意外。他淺淺蹙起眉頭,沒有回答她,而是看向了還在夜風中殺人的晏二鬼。
“夠了!”
“爺……”二鬼臉上怒氣未消,殺人時的情緒亦是有一些失控,聽得趙樽阻止,他頓了頓,似是才反應過來。
看著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他抹了一把臉,也未擦拭刀上血跡,便還刀入鞘,大步走了過來,吩咐邊上的一同跟來的校尉。
“把剩下的人帶回去。”
剩下的人,正是先前沒有動手欺負趙梓月和丫丫的人。可他們雖未動手,亦未阻止。在晏二鬼看來,一樣是罪不可恕的。只不過,畢竟大晏有法度,他不能為了逞一時之快,壞了爺的大事兒。
趙樽點點頭,似是要打馬離去。那好不容易留了一條命的王麻子卻屁滾尿流的跪在了地上,作揖磕頭不止。
“英雄饒命,好漢饒命……我等都是朝廷的官差,吃皇糧,辦皇差的……若有得罪的地方,還望好漢們原諒則個,可是我們不能隨你們去的……你們……你們自行離開吧,我就當沒有見過你們……”
這王麻子也是一個稀罕物,概因趙樽等人一律身著燕閒之服,他如今還不知道到底遇見了誰,還以為是他們是一夥山賊土匪或行幫之流,為了不被帶入“賊窩”去,緊張的說出這種話來,實在令人忍俊不禁。
晏二鬼冷哼一聲,一個巴掌扇了過去。
“知道爺爺是誰嗎?”
“爺爺?……爺爺饒命!饒了小的一回吧。”王麻子磕頭如搗蔥,哪裡知道他們是誰?只是口喚“爺爺”不止,端的是怕到了極點。
“那你知道她是誰嗎?”晏二鬼沒有解釋,手指慢慢抬起,又指著趙梓月又問那王麻子。可王麻子這會子腦漿正呈冰凍狀態,額上的冷汗快成瀑布了,哪裡還有思考能力?
“各位爺爺,小的有眼不識泰山,不知她是你們的人……可小的真的沒動她啊……小的先前還勸頭兒來著……小的真的是好人啊……”
哭訴到這裡,他像是突地反應過來,想起了先前趙梓月說過的話,激靈靈一個寒禁,猛一下抬頭,他止住了哭聲,破著嗓子問。
“她是……公,公主?”
晏二鬼接了過去,“她是梓月公主。”
“啊”一聲,王麻子嚇得連哭泣都忘記了。兩排牙齒“咯咯”敲擊著,他不可置信地看著趙梓月,“她,她真的是,是梓月公主?”
話未說完,他喉嚨裡痰氣上湧,腦袋一偏,竟暈了過去。
這王麻子嚇暈了過去,剩下那三五個知道捅了天的兵卒,自知性命休矣,個個跪在地上哭爹喊娘,認錯道歉,後悔不已。可事情不做已經做了,哪裡還有轉圜的餘地?朝廷兵卒在官道上強搶婦女,還搶了一個公主,這事足夠他們喝一壺了。
事情看上去像是這般了去了。
可是,夜幕下的官道上,熱鬧分明還未散盡。就在這時,遠處再一次傳來馬蹄的踩踏聲,還夾著一道極是高亢的唱響。
“錦衣衛東方大都督到——”
哪有渾水哪有他——這幾乎是東方青玄留給所有人的印象。朝廷裡的官員個個躲著他,小老百姓見到他更是退避三舍。理由只有一個,因為與他打交道就意味著一定沒有好事兒。
如今趙梓月離京,跑到離京師這般遠的溧水,他都追趕了過來,自然也不會是什麼好訊息。故而,聽到這聲音,趙梓月身上的汗毛都豎了起來。
“哥……東方青玄來了!”
“無事。”趙樽安撫地看她一眼,讓青藤扶著她和丫丫到路邊兒找地方先坐下,自己拽著馬韁調了個頭。
馬蹄激起的塵土,淹入了黑暗。
東方青玄的笑聲,從澆著桐油的火把光線中穿透過來,帶著一種如同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