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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隨意說起自己家的事兒,說起自己的父母,晴嵐的心裡突地一陣柔軟,覺得彷彿與他近了不少。他吃飯的時候,她沒有離去,而是靜靜地立在他的身邊侍候著,一邊夾菜,一邊與他說話。
興許是心情放鬆了,她沒太經腦子,便隨口笑道,“沒想到駙馬爺還有這等本事,那將來永和公主下嫁入府,可就有福分享了……”
她聲音未落,陳景端著瓷碗的手便僵了一僵。他卻沒有抬頭,也沒有看她,只尷尬地輕咳了一聲,“這雞蛋煎得鮮嫩可口,味道甚好……我還從沒有吃過這樣的口味,晴嵐姑娘也是一個心靈手巧的人。”
聽出他在迴避“公主下嫁”的話題,晴嵐微微一窒,有些自責。覺得自己以一個奴婢的身份,說這樣的話極是僭越,隨即也便不再提及,只微微笑著,也說雞蛋,“這樣煎雞蛋,是王妃說的法子。你曉得的,她總是與旁人不同,腦子滑溜得很。”
這一點,陳景自然也是清楚得很。
他點點頭,又開始吃東西。
不過,說起夏初七,兩個人之間的氣氛明顯沒有那般尷尬了。
他問,“王妃可還好?”
晴嵐凝視著他的側顏,微微笑著,一雙細媚的眼兒裡,隱隱有光芒浮動,“王妃還好,就是她的耳朵……”看陳景猛地轉頭,飯也不吃了,皺著眉頭不解地看著自己,晴嵐微微一頓,嘆道:“她的耳朵不好使了。”
“多久的事兒?”陳景詫異不已。
“一年多了。”
“這件事兒,爺可知情?”
陳景如今貴為駙馬,但對趙樽的稱呼並未改變。聽他這樣說,晴嵐心裡一暖,彷彿又回到了舊時的晉王府,他還不是當今的駙馬爺,而是爺身邊的侍衛,他與她之間,也沒有現在的距離。
鬆一口氣,她情緒自在了許多。
“爺自是知情的。但爺有吩咐過,既然王妃不想我們知情,我們都得裝作不知情,以免她難過。所以,我先囑咐你一聲,回頭見到了王妃,你得看著她說話,若是她沒有聽見,你便再多說兩遍,不要露出驚詫或者疑惑來,免得她發現我們在瞞她……”
頓一下,見陳景眉頭越皺越深,她又嘆,“你知曉的,王妃是一個性子灑脫的人,她喜歡活得快活,也想身邊的人都快活。若是我們擔心她,同情她,或是憐憫她,她一定會不自在。”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已近哽咽。
在夏初七身邊前後兩年有餘了,晴嵐與她自是貼心,說起她的失聰,想到這些日子的假裝不知情,連安慰都不敢有一句,她的情緒不免低落。陳景看她一眼,也沒有多話,只是嘆一句,表示知曉了。
客堂裡靜了下來,然後又是一陣沉默的尷尬。
陳景草草吃過飯,讓人找了廂房歇著,只說明日再拜見王妃。
晴嵐為他送了衣服,打了沐浴的水,便退了出來。
望著寂靜的夜空,她立在庭院,久久沒有動彈。
這一年,是她認識陳景的第五個年頭。
在還沒有入晉王府的時候,她也是官家小姐出身。父親跟隨魏國公夏廷贛輾轉沙場,初為軍中參將,在建國的戰役裡,屢有戰功,洪泰年間,曾被敕封為正四品明威將軍,後被洪泰帝擢升為都督僉事,協守遼東。家*有兄妹五人,她是獨女。
原本這樣的生活,她就有愜意的人生,會配一個好的夫婿,與那些宅院裡的女人一樣,生兒孕女,安穩到老。可洪泰二十三年,魏國公一案牽連了他的父親,父親入了獄,闔府被抄家,她與母親一道下了教坊司為奴,母親不忍受辱自盡而亡,她卻逃了出來。
她父親是武將出身,功夫了得,父親寵她,她從小便跟著習武。在外風餐露宿的輾轉了數月,她得遇到晉王府的管家田富,那老爺子人好,看她孤身一人可憐,便領了她入府為奴。
從此,她隱名埋姓,混在一干丫頭中間,一直未有露出半分鋒芒,也沒有出事兒。但習武之人,難免手癢,有一次她偷偷揀起一根竹節比劃她的家傳槍法,思念她的父親之時,不巧被回府的晉王看見。
她當時嚇壞了,趕緊跪下磕頭。
一個貧苦人家的丫頭,怎麼可能會武?
她自知難逃一命,把一切都交代了。
罪臣之女,還是一個逃犯,這樣的身份,她沒有奢望過晉王會饒了她。可沒有想到,聽完她的坦白和自停,晉王只說了一句,“乃父是個儒將,大義之人。”爾後,他便徑直離去,從此沒有再問,更沒有再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