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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章二年,寒食節後,天氣漸漸暖和起來。
但北平府這個道常和尚口中的“龍蟠虎踞之地”天氣卻變化無常。晴幾日,陰幾日,雨幾日,害得人們把冬春兩季的衣物來回亂穿,打完噴嚏又著涼,直嘆今年只怕不一個風調雨順之年,也不是什麼好兆頭。
這一夜,白日晴朗,夜裡卻悶熱無比。
一個人在床上,夏初七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自打一年多前耳朵出了問題,她的睡眠就不太好。以前,她睡覺的時候,常常討厭各種各樣的雜音干擾。如今世界一片清淨了,她才發現,沒有聲音更可怕,更難以入睡。有時候她想,哪怕偶爾能有一點點耳膜的鼓嗡聲也好,也可以令她振奮。
可惜,一直沒有。
吃了一年多的藥了,還是未見起氣。如此一來,她倒是相信了那句“心病還需心藥醫”的老話,看來小十九不在了,她的心藥也就沒有了。
最開始聽力出現問題的時候,她自己分析過原因。病根可以追溯到那一次北伐途中的錫林郭勒,為了捕魚落入數九寒冬的冰窟窿。冰水灌入耳道,耳壓不平衡,損傷了鼓膜。不過,若說那個是內因,小十九的事,便是外因。突如其來的刺激,她當時只覺氣血翻騰,情緒難壓,故而發生了突發性耳聾。
一開始,她以為只是暫定的,很快就會恢復。
但這麼久都沒有痊癒,她雖未放棄,也是習慣了。
夜,一片寂靜。
她瞪了一會帳頂,索性擁被坐起,靠在床頭。
趙樽離開晉王府快二十天了。
那一天從漷陰鎮回來,他被左長史姜南叫去承運殿,見了幾個晉王府署官之後,也不知討論了些什麼,只在後院與她說了一聲,便匆匆去了護衛大營。
在北平府,受晉王趙樽轄制的共有三個護衛營,統共約有九萬多兵力。他們分別屯在北平城外的三個行營,有營將們統領專管。趙樽往常也會過去,但他從來沒有這樣長時間不回的記錄。這二十來天裡,他中途只託丙一回來傳過話,給她帶了些小玩意,囑她好生歇著,自己卻未踏入府中半步。
來回也不過幾十里地,到底什麼原因托住了他?
夏初七不想胡亂猜,可敏感如她,大抵也知道局勢有變。
就在趙樽離開的第二日,她便聽到一個傳聞。
同為洪泰帝兒子的安王趙樞,因私自購入上百匹北狄馬,被人彈劾到了建章帝的面前,最後,建章帝以“意圖謀逆”之罪,撤銷了他的藩王頭銜,廢為庶人,便被押解回了京師。
這算是入了三月以來的第一件令舉國譁然的大事。
朝堂上的人,都猜測趙綿澤這是要開始撤藩了。安王趙樞有沒有“意圖謀逆”沒有人知道。但卻都知道,在洪泰帝的眾多兒子裡面,他是最弱的一個藩王。
安王趙構做了第一個“刀下魂”,旁的藩王自然憂心忡忡。
就在趙樽離開的這些日子裡,寧王趙析、湘王趙棟等好幾個藩王,都有偷偷派人前往北平,想要私底下約見趙樽。他們找到同謀,以變制變的意圖很明顯,但趙樽長久不回府裡,夏初七隻能草草把那些人打發了。
夏初七並不能完全猜透趙樽的意思,但二人相處這樣久,多少也瞭解一些。
他與趙綿澤之間,是一場勝負未定的戰役。他準備了這麼久,不可能輕易把自己的真實想法示人,且不說“鯉魚哨子”,就論這些北平護軍中,到底有沒有趙綿澤提前埋好的釘子,誰也說不準。故而,非常時候,他不能妄動。但他一旦起事,那些藩王們,將是他最有力的支持者,他也不能直接拒人於千里之外,所以,迴避才是最好的法子。
除了大晏朝堂的動向之外,夏初七這幾日還了解到另外一件事。
在漠北那一片“蒼鷹唳叫,冷風呼嘯”的天空下,短短一年,發現了無數的變化。原本弱小的兀良汗十二部聯盟,短短的時間內,就以勢不可擋之力迅速崛起,從一個新成立的草原部落聯盟,發展成了一個兵力強大的可汗國。他們佔據了陰山以北大部分地區,從東勝、過豐州、越沙井,直趨大漠,並佔領土剌河一帶地域,稱王稱霸。建章元年五月底,在擴散的過程中,兀良汗與北狄曾發生過一場大戰。那個時候,北狄太子哈薩爾正與六王巴根內鬥得如火如荼,哈薩爾坐鎮朝中,不上前線,北狄軍慘敗,兀良汗趁勢而入,吞併了不少北狄領土。
如今的漠北草原上,兀良汗儼然已與北狄平分秋色,呈勢均力敵之態。
草原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