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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秋一到,天高氣清,涼爽了不少,但白日裡陽光普照,仍是悶熱的緊,尤其是晌午時段,外頭的風吹不入屋,還在月子裡的夏初七,正悶得抓頭皮,聽得梅子說趙樽將要出征的訊息,幾乎登時便坐了起來。
“此話當真?”
她問得急切,梅子卻沒有馬上回答。她皺著眉頭,注意到了夏初七唇角口涎的痕跡,於是答非所問,“七小姐,你夢見了什麼?”
摸著下巴,夏初七考慮了一下,“我怎麼可能告訴你,我夢見了滿屋的黃金?它們金燦燦的顏色極是喜人,全都落在了我的屋子裡。然後我一得意,叉著腰就仰天長笑。結果樂極生悲,一不小心,把小十九掉地上了,哈哈。”
梅子翻白眼,“你不告訴,不也告訴我了?”
夏初七眨巴下眼睛,打了個呵欠,“一孕傻三年,我可以原諒自己的智商。”說罷,她瞄一眼梅子微微上翹的小嘴,伸手拍拍她,“爺要出征的訊息,打哪來的?”
“外頭都在瘋傳,就咱剛曉得。”
輕“哦”一聲,夏初七拖長聲音,沒了動靜兒。梅子是趙樽的死忠,想到他又要去那腥風血雨的戰場,小臉兒滿是不高興,“七小姐,今日晚間爺應當是會來的,到時候你且勸他一勸,大晏又不止他一人,為何每逢戰事,就想到他,等戰事一過,卻不認他。這不是虧得緊麼?”
梅子是個哆嗦的,叨叨的話,都是為趙樽的不平。可夏初七卻像是沒有聽見去,等梅子說完,她考量一下,說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
“梅子,把地道給我堵嚴實了。”
梅子訝然看她,奇怪了。
“為何要堵?堵了咱爺可就進不來了。”
“就是要堵他。”輕哼一聲,夏初七兩隻手合攏,掌心對搓著,只覺這午覺睡得手腳發涼,渾身都不太舒坦。可她搓了好一會,梅子不僅沒動,也沒吭聲回應,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
她唇角一揚,笑著扯過被子來裹緊身子,方才道,“行了,別傻愣著為他抱不平了。你想想,我這做孃的,自打生下小十九,一口沒奶,一眼沒看,一下沒抱,心裡能好過麼?半個月過去了,他不抱小十九來見我,也不許我去看她,每次問及,就跟我玩閃爍其詞。如今更好,他索性拍拍屁股就要去南征,我這般嚇他一嚇,不算過分吧?”
“不,不過分……”梅子緊張地看她一眼,眼神一閃,囁嚅著唇答了,也不知想到了什麼,逃也似的轉身走得飛快。
“七小姐,你先躺會,奴婢先去為您準備茶點!”
“回來!”
不等她走出門兒,夏初七就喊住了她。
按理來說,梅子與她極熟稔了,被她一喝,也不應當驚成那般,可就在她的喊聲裡,夏初七明顯看到她微微發抖的身子。
“什,什麼?”
她在強作鎮定。夏初七什麼樣的人?看梅子這種心思單純的姑娘,一眼就看透了。思量一下,她懶洋洋打個呵欠,斜眼看她,“到底何事瞞我,老實交代,恕你無罪。”
“沒,沒啊。”
梅子笑著,那笑容比哭還難看。
夏初七揚了揚眉,唇角笑容擴大,“親愛的梅子姑娘,我若連您這小模樣兒都不出來,就妄自稱了一回小諸葛。這麼跟你說吧,今日你說也得說,不說也得說,總歸我有十香軟骨散,九宮逍遙散、八仙桃花散,七醉……”
“別別別,七小姐,奴婢這便說給你。”梅子是曉得她個性的,聞言面色一白,身上雞皮疙瘩冒出一片。加之她原就是一個大嘴巴的姑娘,藏了秘密在心頭,一直搔搔的癢,被夏初七這麼一逼,自是竹筒倒豆子,一股腦全交代了。
“這事兒我也不曉得真假,我是聽她們亂嚼舌根子說的……說是上月十九夜裡,延春宮突發大火,燒到次日天亮才滅。有宮人說,燒燬的大殿裡有一個嬰兒,頭顱被劈成了兩半,那收殮的嬤嬤還說,像是剛出生的嬰兒……”
夏初七眉頭一跳,“是男嬰,還是女嬰。”
梅子搖頭,不敢看她,“誰曉得呢。”
不曉得為何躲躲閃閃?夏初七眼睛一眯。
“延春宮是哪?”
“是前朝……不,就是貢妃娘娘的舊居。貢妃在前朝時得寵,延春宮修得極是華貴,可洪泰爺卻憎惡得緊,所以延春宮附近宮殿全都廢棄成了冷宮。就那奢華的延春宮,也二十多年未有人涉足……”
梅子聲音不高,可夏初七卻覺得字字刺耳,刺得她脊背涔涔冒著冷汗,冷得不再是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