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曖衪cA ”的車子裡,車牌號裡有兩個三,那是一輛淡黃色的雷諾十六。一個瘦瘦的男人,大概二十到二十五歲,坐在駕駛座上,他一頭長直黑髮,穿著短袖棉布圓領汗衫,臉色蒼白得嚇人。另外一個男人看來年紀較大,他站在人行道上為那個女人開啟後門,關上後他就坐到副駕駛的座位上。這個男人體格健碩,大約五英尺十英寸高,有一頭灰髮,又亂又多。他膚色紅潤,穿著一件黑色長褲,外八字腳,上身穿著一件黑色圓領衫,上面有一些亮閃閃的東西。那輛車調頭後向閘門廣場的方向開走了。
聽完證詞後,貢瓦爾.拉爾森覺得有些迷惑。在召喚最後一個證人進來之前,他仔細地讀了筆記本。
最後這個證人是個五十歲的鐘表匠。當時他正坐在銀行外的汽車裡等他的妻子,而她在街道另一頭的鞋店裡。他的車窗開著,所以聽到了槍聲,但是他沒有任何反應,因為在鹿角街這樣熙熙攘攘的地方,到處都是噪音。他在三點過五分時看到那個女人從銀行出來。他之所以注意到她,是因為她似乎非常匆忙,連撞到一位上了年紀的女士也沒道歉。他認為這是典型的斯德哥爾摩人,總是匆匆忙忙的,而且不太友善。
而他是從索德拉來來的。那個女人穿著長褲,頭上戴著一頂會讓人聯想到牛仔的帽子,手裡提著一個黑色的購物袋。她跑到街口之後就在轉角消失了。沒有,她沒有坐上任何汽車,也沒有停下來過,她一路跑到街角就消失了。
貢瓦爾.拉爾森打電話說明了雷諾汽車裡那兩個男人的特徵,然後站起來,整理好紙張,看了看時鐘。
已經六點了。他覺得自己做了許多無用功。第一個到達現場的巡警早說過這些目擊者對汽車有各自不同的描述,除此之外,每個證人對過程的描述也不太一致。
毫無頭緒。當然,通常都是這樣的。
有一會兒,他猶豫是否應該留下最後那個證人,但還是作罷了。每個人看來都歸心似箭,而且老實說,他是最心急的,雖然這可能是奢望。所以他還是讓所有的證人回去了。
穿上夾克後,他回到銀行。
那個勇敢的健身教練的屍體已被移走了。一個年輕的無線電通訊巡警從汽車裡出來,禮貌地通知他勒恩警官正在辦公室等著他。貢瓦爾.拉爾森嘆了一口氣,然後走向他的車子。
第三章
他很驚訝自己還活著。這也不是什麼新鮮事了,過去十五個月來,他每天都帶著相同的困惑醒來:怎麼我還活著? 睡醒之前他都會做夢,這已經持續十五個月了。雖然夢境經常改變,不過還是有相同的模式:他騎著車,凜冽的寒風扯著他的頭髮,他疾速飛馳,身體向前傾斜。然後他又沿著鐵路月臺跑,看到前面有個男人舉起槍來,他知道那個男人是誰,也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那個男人是夏爾·吉託,手上拿著神射手用的哈默裡國際牌手槍。那個男人一扣下扳機,他就撲身向前用他的身體擋子彈,那顆子彈像個重錘似的打中了他,①夏爾.吉託(CharIes Guteray,1841—1882)1881 年刺殺了美國第二十任總統詹姆斯·加菲爾德,1882 年6 月被處以絞| 刑。
正中胸口。顯然他是要犧牲自己,然而同時意識到他的行動徒勞無功,總統已經躺在地上縮成一團,那頂光滑的帽子從他頭上翻落,在旁邊滾動著,畫出一個半圓。
每次都一樣,他總在子彈打中他的那一刻醒來。剛開始會是一片漆黑,接著一股灼熱感掃過他的腦部,而後他便睜開了眼睛。
馬丁.貝克就這樣靜靜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房間很明亮,他想著那個夢。它似乎沒有特別的意義,至少今天這個版本沒有,而且,這個夢還充滿了荒謬的情節。例如那把槍,它應該是左輪手槍或者德林加槍;還有加菲爾德怎麼可能躺在那兒,還傷得那麼重,尤其是在他已經用他的胸部擋下子彈之後? 他記不起來那個兇手長什麼樣子。就算他看過那個男人的相片,那些影像也早就消失無蹤了。通常吉託的眼睛是藍色的,鬍鬚則是金黃色的,油亮的頭髮往後梳。但是今天他看來像是一個演員,扮演著一個著名的角色。
他馬上想到是哪一個角色—— 《驛馬車》。裡的賭徒約翰。 卡拉丹。真是浪漫得驚人。
不過想到他的胸膛裡多了一顆子彈,這詩意便瞬間破滅了。
經驗告訴他,如果這顆子彈貫穿右肺然後停在脊髓附近,那一定時不時有間歇性的疼痛,就長遠看來,這情況相當惱人。
①《驛馬車》,1939 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