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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酒壺,仰頭便飲。
見他不理會自己,陳容慢慢放開握緊的拳手,慢慢坐下。
她垂下雙眸,目光盯著那跳躍的火焰,鬆了一口氣:不錯,阿容你做得不錯,你走對了第一步。現在,就算他曾有折辱我的心思,這下也應該沒有了吧?
這時,身前傳來慕容恪低而磁沉的聲音,“你這婦人,倒真是與眾不同。”
陳容一笑,她輕聲而自然地回道:“方才將軍舉止,不似將軍,倒似我家七郎。”
讓她穿上紅裳,讓她坐於萬眾矚目當中,讓她受盡煎熬的同時,妖孽般的誘惑又恐嚇著。
頓了頓,陳容低嘆道:“說起來,七郎行事,實是讓人無奈。”
嘴裡說著無奈,她的笑容卻是那麼晶瑩,聲音中,也是滿滿的思念。
這是一種斷了腸的渴望和相思。
不知不覺中,慕容恪轉頭望去。
這時,陳容也抬起頭來,仰望著天空。
因火焰太亮,天空變得火紅,把星光都沖淡了。
陳容眨了眨眼,把眸中的淚水眨去後,她痴望著天空,低低說道:“他不會來的,冉閔也不會來。”
頓了頓,她的唇角浮出一抹妖豔的笑容,如此笑著,她低低求道:“將軍想來也知道阿容的性格行事了……到得那時,阿容只求乾乾淨淨地死去。”
她低下頭,目光晶瑩明亮,無悲無喜地望著他,求道:“將軍,這世上敢從容赴死的婦人,只怕也就我這麼一個。如他們不曾來,阿容已然無用時,能否給阿容死地尊嚴?”
青銅面具下,慕容恪深邃的雙眸,瞬也不瞬地盯著她。
慢慢的,他低嘆一聲,說道:“你這個婦人,怪不得以王七的手段,也得不到放不下。”
說到這裡,他垂下雙眸,一抹落寞之色一閃而逝。
好一會,在陳容地凝視中,他點頭道:“好,我許你尊嚴。”
幾字一出,陳容燦然一笑。她站了起來,慎而重之地朝他一福,“多謝將軍成全。”
慕容恪向後一仰。
面具下,他那深邃的雙眸,依然定定地盯著陳容。
盯著盯著,他清聲一笑,突然說道:“本來,我也與你所想一樣。”
在陳容詢問的眼神中,他扯了扯嘴角,“我想他們不會來。擄你來,也就是讓王七和冉閔添添堵而已。不過,”
他定定地看著陳容,目光中毫不掩飾著他的讚賞和驚豔,“現在我不這樣想了。陳氏阿容,他們會來,就算不是親身涉險,也會為你盡力。”
在陳容蹙眉不信中,他低而磁沉的聲音宛如風飄過,“這麼好的一個婦人都不試著救一救,以後的日子,活著也沒啥意味了。”
這卻是極高的評價了。
陳容看向慕容恪,看到的,卻是他對著天空失落傷神的側面。青銅面具鑄成的側面,在火光中散發著千古的寂寞。
陳容揮了揮手,示意慕容恪的一個親衛走近後,輕聲說道:“拿琴來。”
那親衛一怔,轉頭看向慕容恪,見他出神著,想了想,點頭離去。
不一會,一把七絃琴擺在陳容面前。
陳容盤膝而坐,素手放在琴絃上。
隨著她手指一勾,一串悠揚的樂音流洩而出。
在宛轉的,悠揚中帶著滄涼寂寞的琴聲中,陳容清聲唱道:“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佳人再難得……”
這首詩,本來是歌頌美人,充滿歡樂的,自陳容的口中唱來,卻頗有傷感纏綿之意。
而且,那‘佳人難再得’一句,陳容重複了又重複,唱盡了其中的相思之意,無望之苦。
似乎,它在告訴眾人,失去了就是失去了,那一個永遠只是那一個,它不會再有。
就算別的美人更美,可她們不再是她。
似乎,它在告訴眾人,這世間事從來如此,人也罷,事也罷,都是獨一無二的。
它從你的生命中滑過,從此後,再無蹤影可尋。
你白髮蒼蒼時回望,才發現,那一瞬間的美好,已定格成永遠……再不會有,再不曾有。
偏這琴音這歌聲,又透著清冷,透著一種自持,透著一種華麗和燦爛。
於是,那種滄涼更讓人淚下。
不知不覺中,慕容恪眼眶紅了。
不等琴聲止息,他騰地一聲站起,大步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