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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是幾塊素面餅加一鍋糙米稀飯,還有兩盤子豆綠從外頭採回來的青果子。吃了飯後,豆綠便去收拾廚房,然後回到徐璐的屋子裡來,與徐璐一道做針線。徐璐的女紅不錯,手腳也快,比起徐琳來,她一天能繡五六個荷包,花樣百出,式樣精巧,豆綠針線功夫要差些,卻是個剪裁高手,她與徐璐一個打絡描裁,一個繡花,配合得天衣無縫,靠著針線功夫,已能支撐家中的簡單嚼用。這也是田氏儘管看豆綠不順眼,卻依然要給徐璐三分面子的原因,不敢真的賣掉豆綠。
晚上,徐璐一邊做針線,一邊監督兩個弟弟練字,她沒上過學堂,但自小受祖母親自教授,《三字經》《千家詩》《唐詩》也都背得熟,眼下教弟弟認字讀書也還勉強過得去。這陣子家中生計艱難,兩個弟弟很快就磨掉了身上的嬌氣,變得穩重懂事來。
徐琳與徐璐因不是同母所生,平時都沒什麼言語,平時也會爭些言語口角,但如今家中艱難,姐妹倆反而較往日親熱不少。待徐璐檢查了弟弟們的作業,放他們去睡覺後,徐琳這才對徐璐道:“大姐,明年您就要及笄了,就要嫁到文家去了,我聽說,如今文家已經是泉州知州,文家公子也考取了功名,明年開春就可以下場。據聞,文家公子有福建第一才子之稱,想來中他狀元應該沒問題的。到時候姐姐嫁過去,那可是狀元夫人了。”
徐琳很是羨慕徐璐,她們雖是姐妹,但容貌並不相像。徐璐長得像父親,更像祖母,生得很是秀麗,算不得絕世大美人,卻有種透入骨子裡的端莊嫻雅,面板也是非常不錯,嫩嫩白白的。而徐琳卻繼承了田氏的容貌,與姐姐的容貌完全是一個天下,一個地下。徐琳不是不嫉妒的,但這份嫉妒還在理智範圍內。文家如今的地位,姐姐嫁過去,多少也能提攜一下孃家,包括父親的差事,若是父親差事有了著落,那麼她的婚事也能水漲船高,能夠選個條件稍好的人家。是以這些年來,她雖然嫉妒徐璐,但分寸還是有的。
徐璐不是沒有瞧出徐琳對自己的嫉妒,不過祖母臨死前,可是明明白白把事情利害告訴給田氏,田氏這人雖然偏心,又愛佔小便宜,優點也還是有的,那就是非常有自知之明。她可以看徐璐不順眼,但絕對不敢對徐璐怎樣。畢竟她與文家訂了親事,將來嫁到文家去,對徐家來說只有好處沒壞處。
雖然與文家有正式的婚約,但徐璐卻有些悲觀。
“與文家公子的婚事,是祖母與文家老太太一道訂下的。只是,祖母沒了,咱們家如今又是這種境況,文家卻步步高昇,我想,這門親事,不一定能成。”這也是祖母生前最擔憂的事兒。文家老太太與祖母是多年手帕交,但文家老爺夫人與祖母卻只是面子情兒,如今祖母沒了,這門親事,也就玄了。
徐琳怔了下,說:“應該不至於吧,雙方連婚書都交換了,文家若沒個拿得出手的理由,豈不要受世人指責?”
徐璐聲音低沉,“我也希望文家人注重名聲,可咱們家如今是什麼樣的境況,妹妹又不是不知道。若文家鐵了心要退婚,有的是理由。”
徐琳一下子就驚慌起來,“那,那可怎麼辦?”徐琳是真的心慌了的,田氏之所以還拿徐璐當徐家長女,也是瞧在文家的份上。只要與文家聯姻,徐家好歹也能得些好處的,但聽徐璐這麼一說,心裡也沒底了。
徐璐淡淡地道:“算了,這事兒強求不來的。如今咱們別的也不要去想了,還是多些做針線活兒,給娘分些負擔吧。”
第二日,外頭下起大雨來,徐璐沒有外出,就在家中繡她的荷包。徐成榮與一個同窗外出應酬去了,田氏在偏房裡織布,徐琳在一旁打雜,徐珏和徐懷則在另一間屋子讀書。容嬤嬤則打著傘出去買菜了。
中午時分,雨已經停了,田氏來敲徐璐珠門,“大姐兒,容嬤嬤回來沒?”
徐璐一臉奇怪,“怪了,容嬤嬤出去了大約有一個時辰了吧,怎麼還不回來?該不會出了什麼事吧?”
田氏就不滿了,“哼,這老東西,越發偷懶了,買個菜也要耽擱這麼久。她當真以為自己是家裡的老資格?”
徐璐不喜歡田氏那苛刻的性子,於是就說:“容嬤嬤年紀大了,每日卻還要做那麼多活兒,她腳腿又不怎麼好,菜市離咱們這兒還有些距離,徒步走過去,確實要花些時候的。”
徐璐勸慰著說:“娘,容嬤嬤雖然年紀大了,但也做了不少的事。若容嬤嬤真的不在了,她的活兒誰來幹?”
容嬤嬤做的事兒雖然不起眼,卻又雜又累,掃地做飯,買菜洗碗,洗一大家子的衣裳,這些活兒便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