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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去警告稱心?
可他自己也覺得,自己在這場儲位之爭中捲入得太深了。皇權儲位對於他來講本來並不重要,他在意的是那場爭鬥裡面關聯的一個又一個活生生的人。
——但他們並不彼此在乎,奈何?
他望著夕陽下的長安城,灰色的宮城上,硃紅色的城樓欄杆之間,金粉輝煌,簷牙高聳。那落日的餘金透過飛簷一角,照在城牆上,把金光與灰色奇異地摻和在一起。
……那是……金灰色。
李淺墨終於明白,長安城在自己心底到底是什麼顏色的了,灰塵百坊,金粉九衢,那真是一種奇異的組合。他心裡忽又升起那種又荒涼又堂皇的感覺。這一次,卻是為了稱心。
——難道所有人的生命,到頭來都是這樣又荒涼又堂皇著?
肩上忽伸過來一隻手,在他肩頭輕輕拍了一下。
李淺墨一回頭,卻看到了謝衣。
只聽謝衣淡然笑道:“我正在找你。”
說著,他望向李淺墨適才望過的宮城,微笑道:“很堂皇是吧?”
“也很荒唐。”
李淺墨低聲地說。
謝衣詫異地看了李淺墨一眼,望著宮城道:“不管怎麼說,我還是很欽佩你住在裡面的那個叔叔的。”
李淺墨不由一怔,這不像那個出身於江南王謝之族的烏衣子弟說的話。
卻聽謝衣道:“自從晉末八王之亂以來,五胡亂華,漢人自秦漢以來的盛世就此終結。永嘉南渡之後,漢人更是元氣已失。其後歷經梁陳,我本以為,漢人的氣數也就要終結於此了。沒想到……卻是你家那些血統不純的長輩重開了漢族這一脈的生氣。”
他笑了笑:“別怪我說你們李姓皇族都是雜種。想想你祖輩的名字,李初古拔,那確實不是漢人的名字,怎麼聽怎麼脫不了鮮卑的干係。但血統算什麼,我在意的,是那點兒……文明。那才是千百年來,一代代生民胼手胝足,好容易積累下來的一點爝火。”說著,他笑望向宮城,“如不是這樣摻雜的血統,料來也無這等海納百川的魄力。百王孫之宴你也算參加過了,不過,你真的以為,他們尊你叔父為天可汗,就都已甘心臣服於他?”
李淺墨猛地想起前幾日在玄武門城樓,有人要刺殺李世民之事,不由搖了搖頭。
卻聽謝衣道:“不錯,那夜玄武門之事,就是他們乾的。你知不知道,現在就在這個長安,卻有一個隱秘的結盟,盟中都是天下高手,個個都是真正的一流好手,他們聯合為‘刑天盟’,欲加天子以刑。那日玄武門城樓刺殺之事,就是他們的傑作。其盟中好手,據說出身頗雜,有柔然、月氏、吐蕃、薛延陀乃至高麗的頂尖高手,他們雖各不相服,但都以擾亂李唐天下為共同目的。五胡時代的盛事在他們記憶裡終究猶未磨滅。”
然後,他淡淡地加了一句:“就在昨晚,他們殺了許灞。”
雖說謝衣的口氣那麼淡定,李淺墨心中卻似炸響了一個雷。
殺了許灞——那個天子身邊三大護衛頂尖高手之一?
怎麼可能,就是在昨晚,自己還見過了許灞。
只聽謝衣淡淡道:“是在許灞回家的路上。現場我去看了,向許灞出手的,最少有四個人。四個人的功力,較之於我,只怕都只高不低。何況,那算計極為精密,無論是四人出手的次序,還是地點。死在這樣的陷阱中,許灞也可謂不冤了。”
“今早,有人發現了許灞的屍首——這麼說其實不確切,因為,他的頭已不見了。”
許灞的頭居然會為人割走!
李淺墨心中猛然氣血一湧:鐵血長安,沒錯,這個長安城,果然是鐵血的。
只聽謝衣淡淡道:“所以,我找你是想要你幫一個忙。”
他垂下了眼。
“說起來,許灞其實還算是我的一個朋友。雖然多年不見,相見也無餘言,但當年鎮江之畔,金山之上,我們一起喝過酒,還論過劍。那還是在我年少輕狂的年紀。‘贈秀才從軍行’那套劍法就是在那場酒中悟出來的。雖僅只樽酒相逢,卻讓我此生難忘。”
說著,他忽望向李淺墨的眼,眼中笑笑地道:“怎麼,你願不願意幫我個忙,陪我去搶回許灞的頭?”
“若要他們要以許灞的人頭做酒杯,那這杯酒,除了我,還沒誰配飲!”
“若我死了,你把我的頭帶回來。也免他泉下長嘆,枉與我相交一場。”
長安城外蕭何寨。
——蕭何寨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