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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會對儲君忠誠如同待你?”
許灞忍不住神色微微一變。
李淺墨看到了,卻不在意。他只是憑心而論罷了。
這時,他心裡想起的卻又是他童年時常聽到的那首兒歌:“左青龍,右白虎,前朱雀,後玄武……”
想著那首歌,看看眼前的一代英主李世民,他忽覺得:這世上,有很多事,就算強勢如李世民,也終究難以一手把握的。
眼前的這個叔叔,十八歲起兵,不數年平定天下,未及三十而貴為天子,承隋制而設三省六部,養天下精兵以掃平漠北,真所謂垂拱而治,端拱而居,內服中土,外威四夷,看似天下盡入其掌握。可如今看來,他手裡的一切何嘗不是搖搖欲墜?有袁天罡與李淳風這兩大奇門羽士相侍,這皇帝想來也必知道肩胛曾對自己說過的話:“當今天子,功業彪炳,震爍古今,但觀其顏面,恐非壽徵。”
他也在擔心自己的不能永壽嗎?如曹孟德所謂“神龜雖壽,猶有竟時;騰蛇乘霧,終成土灰”?否則,他為何會中夜立於玄武門的城頭,不憚向自己問起太子與魏王,可是已在憂心自己手中的一切,或許終有一天,會土崩瓦解,崩潰耗散?
那就是這個號稱“天可汗”,貴為一代英主的有力者也無能為力的。
卻聽李世民長嘆了一口氣:“那當如何?”
“那也無可如何。”李淺墨嘆聲道。
兩人同立於玄武門城樓,眼望著這個長安——興廢數十度,自周以來的歷朝故都……那烽火戲諸侯的餘浪,匹夫一怒、可憐焦土的秦末大火;漢季失權柄,董卓亂綱常以致的長安城廢棄,城中生民,百不餘一;乃至隋末以來,哪怕曾那麼煊煊赫赫,號稱萬國之都的長安,在隋煬帝這樣聰明的人手裡終遭破敗的影像……彷彿歷史的餘震,一波波不息,傳至兩人眼前。
這個長安城,其實從來不曾平靜。
那一刻這叔侄二人彼此一望,頭一次感到彼此竟有心意相和之時。忽聽李世民笑道:“盛衰消長,自有其時;參贊造化,不過一盡人力而已。吾又何憂?虯髯客暮年將至,都不免倒行逆施,吾又何憂?李靖託病,魏徵已逝,連房、杜子弟都捲入太子與魏王儲位之爭,吾又何憂?秦二世而亡,卻啟炎漢四百年國運;隋亦二世而亡,終不成就不能啟我李唐數百年國運?生能盡歡,死固何憾!何況我此生,已賺得多了。”
說罷,他笑看向李淺墨:“聽說魏王招待你那日,曾有近百王子與會,你卻覺得,朕百年之後,東西萬里之內,何族足為我嗣君之憂?”
李淺墨想了想,這個問題對於他太大,非他這等見識可下判斷的。卻聽李世民大笑道:“是吐蕃?薛延陀?高麗?還是西突厥?嘿嘿,舉朝體統已立,繼朕之後,但無大過,國內可以無事。至於外藩之憂,目下我猶當盛年,難不成不能一一征討平定,與我子嗣一個清朗乾坤?”
說著,他意氣忽盛,那一代雄主的英風朗概,令李淺墨觀之,也覺目炫。
卻見李世民抬眼向東望去,喃喃道:“也許,朕是該再度親征一回,一平外藩之憂,二可消軍將殺氣,待朕百年之後,可留一個承平天下與朕之子。”
忽聽得許灞叫了聲:“聖上小心!”
李淺墨也有感應,不由神經猛地繃緊,身子忍不住向前一趨,樓下侍衛只道他要偷襲皇上,不由齊齊大驚。
就在這時,卻聽得破風之聲刺耳,李淺墨伸手一握,猛地於空中握住了一支箭。
那支箭顯然射自城牆之下——由下射上,距離怕足有數百步,可這一箭之勢,猶未衰竭。
李淺墨只覺得那箭羽雖為自己捉住,可手心卻一陣火辣辣的疼,那箭羽簡直就要脫手飛去。
而這箭桿之上,竟有倒刺,李淺墨不防之下,已被傷手。他大驚之餘,不由望向城下:何人強弓,以至於此!
耳邊只聽得鳴鏑嗖嗖。那箭上有孔,帶著響哨,破空而來。
李淺墨猛地立身於城樓欄杆之上,他衣袂飄飄,自上而下俯視。卻見城影深重,淡淡月華下,一個模糊的影子正在衝城頭開弓。
那弓勢強勁得簡直不可思議。
卻見那人肩後背著箭筒,每發一箭,就側頸回頭,用嘴在箭筒裡叼出一支新的。攬繁弱兮悍忘歸,舉頭向天,叩弦射日。
李淺墨眼睛一掃自己手中之箭,卻見,那支大羽箭,大得簡直駭人聽聞。只見那箭粗如手指,長達兩尺有餘,上面所附之箭羽也不知是何等禽鳥之羽毛,硬韌至極。
只聽得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