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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諸差點跌了下巴。
青君居然……成魔了!
奇事年年有,當年格外多。
接下來的幾千年,生無可戀的青君在六界上躥下跳,四處找人拼命,只求速下黃泉。孰料,折騰千百次大戰之後,青君沒被冥界相中,倒是給魔界看上了。身經百戰的妖魔,要麼一縷香魂煙消雲散,要麼一身修為歷久彌堅,青君非但屬於後一種,而且還是個中翹楚。某日,他與時任魔尊比武,一個不小心,竟將魔尊給轟沒了,魔界先是舉界震驚哭北海,繼而傳贊不已攀交情,最後見風使舵,滅了前魔尊那些個一片忠心可昭日月的部下,一致擁立青君為尊。
就這樣,青君稀裡糊塗成了魔尊,一個能耐大到足以上門向天庭尋仇的角色,玉帝王母見了他,每每還要以尊相稱賠小心,就怕他手一抖,再將天宮給轟沒了。叢叢眼光時時飄到青君身上,青君的雙目卻一直盯著司情吏方諸,玉帝王母見狀,相覷暗暗點頭:禍水南移,天庭無憂,甚好甚好。
後生的妖魔,新晉的仙人,對此亦是津津樂道,爭著猜想二人幾時會打起來,猜著想著,酒酣耳熱之際還種下了賭約,這個說魔尊法力無邊,定會把方諸打得落花流水,那個說上仙靈力超群,必能將青君轟得萬紫千紅。漸漸的,這樑子的起因,倒是沒幾個人在意了,也鮮少有人真正記得,其實就連方諸自己,也都快將此忘得一乾二淨。
直到今日斷崖再會,他才重新想了起來。
腦中往事漸漸消散,方諸嘆口氣,也背著手,同魔尊一起悵望蒼穹:“醉翁之意不在酒。青君,你是為了那隻鳳凰的事。”
青君不語。
方諸又道:“想必那兩頭狐狸也是你派來的。授人修為,等於逆天,你這又是何苦?逝者已去,你為何就不能……另覓新歡呢?”
☆、第廿四篇
青君眼中寒芒一閃。
當年青君初登魔尊寶座,魔界上下一片歡騰,諸魔一時頭腦發熱,忽然生出收服六界的念頭來,於是舉兵殺到天庭,拿萬年來的死對頭來磨刀。仙界又豈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那邊是摩拳擦掌,這邊就秣馬厲兵,一個打一個守,天庭一時烽火連天烏煙瘴氣。滾滾硝煙中,那隻金凰奉命死守崑崙,一干仙子與一撥魔頭對峙,兩派人當時殺紅了眼,刀劍又是不認臉的,那金凰便被不知哪一方的哪一人的哪一擊命中,當場就灰飛煙滅了。驚悉噩耗,魔尊悲痛欲絕,揚言要找出那個殺千刀的兇手,然當時場面委實混亂,數千年了,也沒尋出點蛛絲馬跡,恐怕就連真正的兇手都不知道自己釀下了大禍。
最後實在拎不出真兇了,魔尊天靈蓋一機靈,手指頭點向了方諸:“就他罷。”
於是乎,接下來的幾千年,方諸都沒再舒坦過。
其實對於此事,方諸並不認為自己全然清白徹底無辜,可仙魔二界當年與戰者多如牛毛,箭靶芸芸,魔尊的矛頭卻只對準自己……這放在從前,清心寡慾的方諸上仙倒是不以為意,換了允梓墨,就難免要把前因後果孰是孰非放在秤桿上稱稱斤兩了,所以,要讓他把所有的過錯一個人扛下來,現在的方諸可是心一點不甘,情一點不願。
方諸瞟了瞟青君的臉色,默默嚥下口唾沫,又道:“如你所見,現在的我,不過是個凡人,就算用我的命來祭奠她的亡靈,恐也無甚裨益……”
不過你要殺便殺罷,作甚還要舉辦文會引我出來這麼麻煩?莫非,你跟天璣早有勾搭……
“誰說我想要你的命?”青君冷聲道。
“啊……”心中巨石頓然落下,方諸籲出口氣,乾巴巴笑道,“如此甚好,那你我便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尾音在青君冰冰冷的目光中湮滅。
青君正首望向前方,目光彷彿一道烈日,穿透遙遙雲岫:“生,老,病,死,憂悲惱,怨憎會,愛別離,求不得。凡人這八大苦,你說,我該讓你先嚐嘗哪一樣啊,上仙?”
暮春三月,江南草長,雜花生樹,柳芽酣暢。
方諸袖手立在大門口,盯著門前那兩排紅撲撲的桃樹,樹下那兩堵鬧騰騰的人牆,懷疑自己是在夢中。
“你杵在門口作甚?”
方諸一回頭,見一頂寶藍色轎子停在後頭,其上點蘇繡綴珠石,頗為華秀,剛覺詫異,又見幾個轎伕看到他,都躬身行禮,口中齊喚“少爺”,心下大奇,上前剛要問問他們是不是誰家員外的行轎走錯府邸了,告訴他們這邊是城北不是城南,去城南只要調頭右轉直走就成,忽的簾子一挑,跨出個白衫倜儻的少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