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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雙手抓住他禿頭上僅有的一點頭髮,竭力避開他的吻,好像那是蠍螫蛇咬。
“行行好!”不幸的人反覆說道。“要是你知道什麼是我對你的愛情,那該有多好!我對你的愛,是烈火,是融化的鉛,是千把插在我心頭的刀啊!”
話音一落,他以超人的力量抓住她的雙臂。她嚇得魂不附體,喊道:“放開我,不然,我要啐你的臉!”
他鬆開手,說:“罵吧,打吧,撒潑吧!你要怎麼樣都行!
可是憐憫我吧!愛我吧!”
她隨即像小孩子生氣似地揍他。她伸直美麗的手去捶他的臉:“滾蛋,魔鬼!”
“愛我吧!愛我吧!可憐可憐我!”可憐的教士大聲叫道,同時滾倒在她身上,用撫摸來回答她的捶打。
霍然間,她感到他的力氣比她大得多,只聽見他咬牙切齒地說:“該了結啦!”
她在他的擁抱下被制服了,悸動著,渾身無力,任他擺佈。她感到一隻淫蕩的手在她身上亂摸。她奮力最後掙扎,大喊起來:“救命!快來救我!有個吸血鬼!吸血鬼!”
沒有人趕來。只有佳麗醒了,焦急地咩咩直叫。
“閉嘴!”教士氣喘吁吁地說。
埃及少女掙扎著,在地上爬著,她的手碰到了一個冰涼的,像是金屬的東西。原來是卡齊莫多留下的口哨。她頓生希望,激動得痙攣起來,抓住口哨,拿到嘴邊,用僅存的力氣使勁吹了一下,口哨便發出清晰、尖銳、刺耳的聲音。
“這是什麼玩藝?”教士道。
剎那間,他覺得被一隻有力的胳膊提了起來;小屋裡一片昏暗,他看不清楚是誰這樣抓住他;但聽到來人憤怒得把牙齒咬得咯咯響,在黑暗中剛好有稀疏的微光,可以看見一把短刀在他的腦袋上方閃閃發亮。
教士認為自己瞥見了卡齊莫多的身影。他猜想那隻能是他。他想起剛才進來時,在門外被橫臥著的一包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何況新來的人一聲不吭,他更確定無疑了。他抓住那隻手持短刀的胳膊喊道:“卡齊莫多!”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他竟忘記了卡齊莫多是聾子。
說時遲那時快,教士被打倒在地,感到一隻沉重的膝蓋頂在他的胸口上。從這膝蓋嶙峋的形狀,他認出了卡齊莫多。
這可怎麼辦呢?怎能讓卡齊莫多認出自己呢?黑夜使聾子變成了瞎子。
他完蛋了。姑娘好似一隻憤怒的母老虎,毫不憐憫,不出面來救他。短刀越來越逼近他的頭。此刻真是千鈞一髮。霍然間,他的對手似乎一陣猶豫,以低啞的聲音說道:“別把血濺到她身上!”
果真是卡齊莫多的聲音。
這時,教士感到有隻粗大的手拉住他的腳,將他拖出小屋。他大概就要死在那裡。算他走運,月亮已升起一會兒了。
他們剛跨出小屋的門,慘白的月光正好落在教士的臉上。
卡齊莫多正面看了他一眼,不由得直打哆嗦,遂放開教士,向後倒退。
埃及少女,跨過了小屋的門檻,發現這兩個人突然調換了角色,驚訝不已。此刻是教士咄咄逼人,卡齊莫多卻苦苦哀求。
教士用憤怒和斥責的動作嚇唬聾子,粗暴地揮手要他滾回去。
聾子低下頭,隨後,他跪在埃及少女的門前,聲音低沉、無可奈何地道:“大人,您先殺了我吧,以後您愛怎麼幹隨您的便!”
他這樣說著,要把短刀遞給教士。教士怒不可遏,一下子撲上去,但姑娘比他更快,搶過卡齊莫多手上的刀,瘋狂地縱聲大笑,對教士說:“過來吧!”
她將刀舉得高高的。教士猶豫不決,心想真的會砍下來。
她怒吼道:“您不敢靠近不是,膽小鬼!”隨後,她以毫不憐憫的神情又添上一句,深知這比用千百塊鉻鐵穿透教士的心還要厲害:“啊!我知道弗比斯沒有死!”
教士一腳把卡齊莫多踢翻在地,狂怒地顫慄著,重又鑽入樓梯的拱頂下。
他走後,卡齊莫多撿起剛才救了埃及姑娘的那隻口哨。把口哨再交給她,說道,“它鏽了。”隨後,留下她一個人,走了。
姑娘看到剛才這一猛烈的情景,驚魂未定,筋疲力盡,一下子癱倒在床上,大聲嗚咽起來。她的前景又變得陰慘慘的。
教士呢,則摸索著回到了他的小室。
事情就這樣完了。堂·克洛德嫉妒卡齊莫多!
他若有所思,重複著那句致命的話:“誰也休想得到她!”
第十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