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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才會做這種事。)大抵紳士不是“用手的”勞力階級。不過,倒是沒有人像中國古代官吏留著長長的指甲以告眾人:他們不是做工的。
但是,19世紀的歐洲也相去不遠。記得小時候,有一次看到爺爺留下來的西裝(他是在1899年過世的,那時母親只有14歲),我注意到這套衣服除了背心有個表袋,沒有其他口袋。奶奶解釋說:“你爺爺是位紳士。20年前,紳士的後面總是跟著一個僕人,給他們提東西。紳士是不自己動手的。”
�福祿貝爾(Wilhelm August Froebel ,1782—1852):德國學前教育家,幼兒園創始人,建立學前教育理論,強調兒童自我活動和自發性原則,把遊戲作為幼兒教育基礎,著有《人的教育》等。蘇菲小姐要我們做工藝、勞作,這種奇怪的念頭並不是她發明的。事實上,這已經有一段很長而複雜的歷史,可以追溯到19世紀初期的一個教學研究家,也就是幼兒園之父福祿貝爾�。他的理念之一是,小學教育應包括工藝。結果,在歐洲無法推展,反倒被喜歡和體制作對的人士,如美國的震顫派(Shakers)採用。約在19世紀中葉,這些震顫派回到歐洲,在瑞典進行學校工藝運動。蘇菲小姐年輕的時候就是在這兒受訓的。雖然她取得了令人刮目相看的瑞典文憑,但女孩拿刨刀、男生學針織還是頗令人側目。
然而,更令人側目的是蘇菲小姐的外貌。嬌小的她看來就像只小老鼠——有著長長的、不時翕動的紅鼻子,上唇常有幾根散落的硬發,加上一對小得像是兩顆釦子、骨碌碌的近視眼。這樣一隻小老鼠,該是貝爾尼尼�或是其他巴洛克時代的雕塑家創作出的吧。她渾身上下包裹著各色薄綢絲巾——淡紫、深紅、天藍,一層又一層飄舞在這間密不透氣的工作室裡。(這間教室總是關得緊緊的,而且異常悶熱,然而埃爾莎小姐的教室,每一扇窗都大開著,天氣冷時亦然。)在這個絲巾狂舞的班裡,她那低沉的聲音卻可以蓋過一百個兒童的吵鬧聲。
�貝爾尼尼(Giovani Lorenzo Bernini,1598—1680):義大利建築師、雕塑家和畫家,巴洛克藝術風格的代表人物。每星期有一堂課,埃爾莎小姐會和每一個學童單獨會談,討論上星期的表現和下星期的計劃,並看看學習上有無問題,癥結何在。但是,在討論問題之前,她一定會先提到我們做得好而且容易達成的部分。如果任何一個學童有問題,或是某件事想徵求她的同意,隨時可以去找她。她觀察入微,在功課上遭遇困難的孩子,總會突然間發現埃爾莎小姐的眼睛正盯著自己。抬起頭時,埃爾莎小姐已經知道問題在哪兒,說道:“你忘了跟上來了,”或是“你跳了一頁,難怪不曉得課上到哪裡了。”除了每週複習和計劃課程之外,埃爾莎小姐都讓我們自己做作業。
而蘇菲小姐總是跑來跑去,不停地在小朋友的身邊盤旋,而且絕不會在同一個地方停留太久。她是不用語言教學的,事實上她很少發出聲音。她總是先觀察一會兒,然後把她的小手放在我們頭上,或是輕輕地抓著我們的手,讓我們在使用鋸子或畫筆時,保持正確的姿勢。或者,她先一瞥某個小朋友想要畫的東西,比方說小貓吧,然後拿出圖畫紙和蠟筆畫出純幾何圖形、抽象的線條:圓圓的屁股、頸後有一凹隱處、有著特殊稜角的頭部以及構成整個臉部造型的耳朵。即使是像我這樣一點都沒有美術細胞的,一看就知道是“貓”,然後哈哈大笑。蘇菲小姐臉上也露出會意的微笑——這是她表示讚美的唯一方式,但小朋友看了無不高興得飄飄然。
第3章 懷恩師(5)
多年後,我才遇到像蘇菲小姐那樣偉大的老師,他就是畫家納茨(Karl Knaats)。20世紀40年代中期,他在本寧頓學院教了兩年書。在那兩年當中,沒有人聽他說過一句話。他總是站在學生旁邊咕噥著“嗯……啊……哼”,學生就會轉過頭來,和蘇菲小姐的學生一樣,露出恍然大悟的微笑,然後就有截然不同的表現。
�戈雅(Goya,1746—1828):西班牙畫家,作品諷刺封建社會的*,控訴侵略者兇殘,對歐洲19世紀繪畫有很大影響,作品有銅版組畫《狂想曲》、版畫集《戰爭的災難》等。
�1英寸=0�0254米。蘇菲小姐和納茨不同的是,她會講話,我們也都聽過。她的聲音極為低沉,吐出的句子總是簡短精確:“不要畫狗。狗兒最笨了。”或是,“畫貓吧。要把愚蠢的人畫得好,可不容易。”當然,她的說法不一定是對的。維拉斯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