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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生,全班都拿他逗笑取樂,但又把他奉若名勝古蹟,堅決加以保護,不許外人侵犯。我們班的這個老實人名叫沃維克·赫拉莫夫。剛上一年級,他就宣佈自己不叫弗拉基米爾,連弗拉基米爾的小稱沃瓦也不是,就叫做沃維克。從此以後,大家便一直叫他沃維克。他連相好的都沒有,更不用說知心朋友了。不過他喜歡和我們“套近乎’,每次來到,就在一個角落坐下,坐上一晚也不開口,只有兩隻耳朵支得比腦袋還高,那是因為他推個小平頭,所以兩隻耳朵格外顯眼。沃維克看過很多很多書,還會解最最難解的習題。我們之所以尊敬他,就是因為他有這些品質,另外也因為他的在場對任何人也沒有妨礙。

至於伊斯克拉有時領來的那個薩什卡·斯塔梅斯金,我們都瞧不上眼。他屬於不可救藥的那一夥,罵起街來野得象個趕大車的,可是伊斯克拉心血來潮,要把他改造過來,於是這個薩什卡就不只是老呆在大樓之間的門洞裡了。在這以前,我和帕什卡經常同薩什卡以及他的狐朋狗友打架。我和帕什卡兩人無論如何也忘不了這一點:比方說,只要我一看見薩什卡出現在地平線上,我那顆被他打活絡了的牙齒便不由得隱隱作痛,哪裡還有心對他友好地笑一笑啊?可是伊斯克拉說今後要經常領他來,我們也就只好忍耐了。

濟娜的父母鼓勵我們的聚會。他們家全是女孩子,濟娜是最小的女兒,她的兩個姐姐已經出嫁,離開了孃家。

家裡的什麼事都由媽媽作主,爸爸看出女性的數量優勢之後,很快就投了降。因為他通常到深夜才回家,我們很少見到他。但是當他偶爾提早回來,必定要到濟娜的房間來看看,而且總是高興地驚訝一番:“噢,青年人?你們好,你們好,有什麼新聞嗎?”

說到新聞,伊斯克拉可是個專家。她有一種把談話維持下去的驚人本領:“我們和法西斯德國簽訂了互不侵犯條約,您對這個問題有什麼看法?”

濟娜的爸爸根本沒細想過這個問題。他沒有把握地聳聳肩,露出負疚的笑容。我和帕什卡認為,他被人類的半邊天徹底嚇破了膽。其實,伊斯克拉經常是把一些她自己早已將答案背得滾瓜爛熟的問題拿來問人。

“我認為這是蘇聯外交的偉大勝利。我們把世界上最富有侵略性的法西斯國家的手腳都捆住了。”

“對。”濟娜的爸爸說,“你的看法很對。我們那兒今天出了點事兒:採購組供給的鋼型號不對。”

車間生活對他來說是親切易懂的,談到車間可就和談到政治大不相同了,他兩手不住揮舞,放聲大笑或是怒氣衝衝,站起身在房間內跑來跑去,經常踩疼我們的腳。可是我們都不愛聽他的那些車間新聞,因為我們對體育、航空和電影要感興趣得多。而濟娜的爸爸一輩子都在旋他那些鐵錠。我們帶著少年入那種殘酷的冷漠表情聽著他講,濟娜的爸爸每次或遲或早總會發現這種情況,因而覺得非常尷尬。

“當然羅,這是小事一樁。應該把眼光擴大一些,我明白。”

“我爸爸真是個唯唯諾諾的人。”濟娜難過地說,“我怎樣也沒有辦法把他改造過來,真要命。”

“這是舊社會留下的胎記。”伊斯克拉用權威性的口吻議論道,“在沙皇制度駭人的壓迫之下出生的人,長期覺得自己的意志受到束縛,對未來也懷有恐懼感。”

伊斯克拉善於講解,濟挪則善於傾聽。濟娜聽每個人講話的態度不同,但都是用整個身心去聽,彷彿她不僅聽到,而且還同時見到、嗅到和感覺到這些話似的。她非常好奇,又過分容易與人接近。因此,並不是所有的人在任何時候都願把自己的秘密告訴她。然而,大家又喜歡聚在她們這個女性居多數的家庭裡。

這大概是由於她的家令人感到特別舒適、特別親切和特別清靜的緣故。她的爸爸和媽媽說話的嗓音不高,因為家裡沒有一個可以衝著大聲嚷嚷的物件。這個家裡總是在漿、洗、撣、掃,又蒸又煎的,而且一定得烤餡餅。別看這些餡餅是用價錢便宜的黑麵烤的,可我至今還記得它們的味道,而且至今還認定從來也沒吃過比這種土豆餡的餡餅更美味的東西。我們就著便宜的夾心糖塊喝茶,一邊吃餡餅,一邊閒聊。瓦利卡則在這個住宅裡串來串去,東張西望,看看能搞些什麼發明。

“我把煤油爐接到自來水管的龍頭上,你們看好不好?”

“你是不是要讓茶裡摻上煤油呀?”

“不是,我是要把自來水加熱。火柴一擦,水管就會變熱,自來水也就燙了。”

“那你就接吧。”濟娜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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