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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覺不解:“你為什麼拼命替她說話?”
傅婆婆停了一下,率直答說:“無非圖個將來,眼前多留點情面在那裡。”
史衡之覺得她這句話意味深長,沉默了一會答說:“我亦不致於毀了她的一生。不過,還是我剛才的那句話,不能讓她太痛快。”
史衡之的氣量狹窄,幾乎睚眥之怨必報。傅婆婆心知再勸不但無益,而且可能引起誤會,更為不妙,所以默默退出。
心裡卻不斷地在思索,不知史衡之會如何地讓昭君“不痛快”?
三更已過,東西掖庭,都已重門深鎖。史衡之正將入寢,突然聽得銅鈴振響,急忙奔了出去——這是宣旨的訊號,皇帝不知又從“圖冊”上選中了什麼人了。
掖庭的大門上另外開一道小門,開啟一看,外面是皇帝貼身使喚的小黃門周祥。
“請進來!”
“不必了!”周祥問道:“荊襄選來的美女,可有一個叫王昭君的?”
“有啊。”
“奉旨宣召。你馬上送到寢宮來吧!”
說罷,周祥提著燈籠,便待轉身而去。
“慢慢,慢慢!”史衡之一把拉住他說:“王昭君水土不服,精神不佳,這還不去說它,並且身上長了惡瘡。怎麼進御?”
“長了惡瘡!”周祥詫異:“是何惡瘡?”
“現在還不知道。只是指縫間流水。”
周祥不由得緊皺雙眉,“怎麼長了這種瘡!”他說:“那是疥疾。”
“你如果不信,自己去看看。”
“不必,不必!”周祥亂搖著手,“疥疾是要過人的。你也得當心。”
“是!明天我就把她隔離開來,今天就煩你據實覆奏吧!”
周祥一面答應,一面提著宮燈回寢宮去覆命,心裡卻頗為昭君痛惜,錯過了難得的承恩機會。
皇帝當然也覺得掃興。他是召見孫鎮時,聽說荊襄有此佳麗,出落得風華絕代,倒要看看是怎麼個與眾不同?如今聽說王昭君長了惡瘡,不免亦有一番憐惜之意。隨即吩咐周祥,傳諭史衡之通知御醫,悉心診治,務期痊可。
剛剛別去的林採,忽又回到昭君屋中。她滿臉怒容,倒讓昭君一驚,少不得動問緣故。
“大姐,”她問:“你不說跟四妹約好,到御苑去釣魚的嗎?”
“是啊,只為聽來一個訊息,氣得我什麼興致都沒有了!
二妹,我告訴你一件事——”語聲突然停頓,為的是掖庭中的房舍鱗次櫛比,隔牆每每有耳。而且鎮日無事,有人專以“聽壁腳”作為消遣。所以林採必須先到屋外,看清楚沒有人偷聽,才敢細說。
“昨天晚上,皇上派人到這裡。指名宣召你到寢殿,你道史衡之怎麼對人家說?”
一聽“寢殿”二字,昭君頗覺臉上發燒,忸怩地說:“人心難測,我怎麼猜得到?”
“一點不錯,人心難測,說起來真氣人,簡直是狼心狗肺,史衡之說你長了惡瘡,近不得皇上。”
“這,這個謊,也未免編得太離奇了!”昭君越發臉紅如火,卻不是害羞,是因為無端受此中傷,氣惱使然。
“小人無所不用其極!二妹,你要當心,更要忍耐。俗語說得好:‘君子報仇,三年不晚’,到有一天你能見著皇上了,別忘了狠狠地奏他一本,要為這裡姐妹除害。”
“是!”昭君答說:“只要我能有進言的機會。”
“你一定有的——”林採還待再言,卻為昭君的眼色攔住,因為傅婆婆正從窗外經過。
“兩位姑娘都在這裡,再好不過。”傅婆婆一進門就說:“史長官讓我來通知,後天一早,請大家都到大廳裡去,有畫工來畫圖。”
“畫圖!”林採問說:“畫什麼圖?”
“怎麼,林姑娘,你還不知道這個規矩?”
“什麼規矩,我們全不知道。”
原來後宮佳麗之中,皇帝不能遍閱親選,因而定一個規矩,各方良家女子,選入掖庭,皆由畫工作圖繪像,每人一幅,註明年籍特長。皇帝閒時瀏覽,在圖冊中看中意了方始降旨宣召。
聽傅婆婆講了這個聞所未聞的規矩,昭君覺得新鮮而已,林採卻深為注意,以相當認真的語氣問說:“傅婆婆,照此看來,這件事很要緊羅!”
“那還用說?”傅婆婆還得一處處去通知,站起身來就走了。
“二妹,二妹!”林採極興奮地:“說到機會,機會就到。
這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