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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各以最美的音色獻給你,字字都是真心話,句句來自丹田。它們有鮮明的節奏感,不同的韻律表示不同的心情。它們有時合唱有時齊唱,也有獨唱,包括和音,高低分明。它們不需要指揮,也無需歌譜,它們是天生的歌者。歌聲如行雲如流水,讓人了卻憂慮,悠遊其中。又如澎濤又如駭浪,拍打著你心底沉澱的情緒,頃刻間,你便覺得那蟬聲宛如狂浪淘沙般地攫走了你緊緊扯在手裡的輕愁。蟬聲亦有甜美溫柔如夜的語言的時候,那該是情歌吧!總是一句三迭,像那傾吐不盡的纏綿。而蟬聲的急促,在最高漲的音符處突地戛然而止,更像一篇錦繡文章被猛然撕裂,散落一地的鏗鏘字句,擲地如金石聲,而後寂寂寥寥成了斷簡殘篇,徒留給人一些悵惘、一些感傷。何嘗不是生命之歌?蟬聲。
而每年每年,蟬聲依舊,依舊像一首絕句,平平仄仄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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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瓢清淺(1)
總有一些溫馨的東西,隨著生活的潮漲不知不覺地遺落於我孤單的沙岸,像一篇呆板的公文裡突然冒出的美麗句子,那樣令人驚訝,令人有淺淺的喜悅。任憑是潮來潮往的日夕,任是漩不止的漩渦,我仍舊要堅持著去珍惜這些意外,一點一滴地收藏。當有一天,當我年老得只咀嚼得動回憶,我會欣喜於自己一直保有著的這一瓢清淺——一瓢有著珍珠色澤的清清淺淺,我會滿足地死去。
驚
那一天多美妙。那幾個衣衫不整,愛流鼻涕的小毛頭竟然為我冠冕。
我一直喜歡花,卻種不好花。就像花農不一定能欣賞他的花,這原是不足為奇的。可是,心裡總是遺憾。
突然在河堤的小菜園裡發現一株矮矮的薔薇,疏疏的葉片,像鑲上去似的,在早春的晨風中透著初醒的寒意。更讓人欣喜的,在這樣瘦弱的枝頭上,竟躺著一朵含苞的小薔薇。我無法形容我有多愉快,我一直喜歡含苞待放的花朵,總讓我分享到她們羞怯的喜悅——期盼明日太陽的那分等待的喜悅。我拔了一半的洋蔥,便擱在地上,用沾著泥的雙手去輕輕觸控這如櫻紅小口的花蕾,她想說些什麼呀?我心裡在猜。放眼是一望無際的翠綠,從暗綠的竹林到鮮綠的秧苗,到岸邊的草及一行油綠的蔬菜。甚至連河水也不知不覺地吐露著淺綠的年齡。而這朱唇未啟的小薔薇,她想吐露些什麼呀?我輕輕摸她淡淡的軟刺,好嬌羞地顫抖著。更忍不住要湊上去嗅,淡淡的,揉著春泥與綠草的一股清香,只因為這,我便像飲了早露一般地舒暢起來。
我告訴雲妹。
“河岸有一棵薔薇,快開花了,知不知道?”
“哈!我怎麼會不知道?”
“誰種的?”
“本小姐!”她好得意。
“你怎麼種?澆肥澆水——”
“不用那麼麻煩啦!我在阿姑家摘的,走到半路,懶得拿回來,就隨便插在河岸上,它就活啦!”
我嫉妒死了。什麼花到她手裡,不讓它活就硬會活,到我手裡,硬要它活就偏不活!
“你喜歡嗎?”她問。
“當然喜歡!好喜歡!”
那一天,我在屋裡看書。
“姐——出來一下。”
“阿——敏——啊,出來哦!”隔壁家的兩兄弟,一個五歲,一個三歲,也拉長喉嚨在叫,好嫩的聲音。
“做什麼啦,在看書。”
“出來啦!你出來就知道——”此起彼落地在呼喚,我只好出去,站在大門口。兩個小毛頭看我出來,趕緊跑到草堆後面躲,還一徑嘻笑,我心知不妙。
“做什麼?”我問雲妹。她站在曬穀場,兩手插入口袋,很神秘的樣子,眼睛卻笑得很媚。她的腳踏車停在門口,沾著泥。
“下來啦!不會害你的啦!”她邊說邊示意我下樓。
“我跟你說哦——”這是我警告人的口頭禪。
“不會啦!不會啦!!”她說。
於是我下階梯,站在曬穀場,聽她的話坐在地上,把眼睛閉起來,不偷看就不偷看。
“出——來——啊!!”拉長的大叫。
突然,那兩個小傢伙“噌”地跑來,我趕快睜開眼,看他們三個人從口袋裡掏出東西,往我身上撒,滿天的薔薇花瓣紛紛落在我的發上、襟上、手上。我驚愕了,不曉得怎麼辦,眼睜睜地看他們好高興地從口袋掏花瓣撒我,又叫又跳,連那個三歲的小毛頭也笑嘻嘻地又拍手又跺足,笑得把小鼻子都擠成了一堆。
我呆呆地坐在地上,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