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揭露,並加評論中說,讀來令人觸目驚心。四記依次是:《搜書記厲》《焚書記烈》《刪書記酷》《編書記疏》,外加《贅記》即結說一節。全文從無可辯駁的第一手檔案材料入手,褫其畫皮,現其原形,通篇感慨浩劫,體重思精,對知識界、讀書界、青年界大有開智識、振元氣之效用。
在《搜書記厲》中,陳先生指出從清初到乾隆,文字獄一代酷於一代。清初是大肆的肉體屠殺,揚州、嘉定、金華、濟南……血雨腥風,阿鼻地獄,政權穩固後文網繁密,進一步*漢人的文化自信心及文化反抗運動。開始下詔,條件優善,然而效果不理想,徵書受挫,乾隆立即做出慈祥的樣子大加寬慰,百般體貼,什麼“記載失實,固所不免”,“何必過於畏首畏尾耶……”這恐怕也是古今屢見的引蛇出洞的手法。先引誘,後威脅,重點放在江南,直至下詔的第二年發出最後通牒,緊接著又列出黑名單,看出乾隆早有腹案。陳先生分析道:“乾隆並不曾把漢人看作同滿人一樣的中華民族,因而也並不在乎漢民族文化的儲存,如果漢文化威脅了滿人的統治,他是會毫不猶豫地捨棄或破壞這文化的。”針對皇帝步步緊逼的徵書命令,陳先生說:“圖窮匕見,寓禁於征的用心,至此已告大白。”這當中,乾隆樹立了徵書地方官先進典型,為仿效的榜樣,隨後又加罪將其打倒,涉及在案者斬決,“妻、媳給功臣為奴。”陳先生指出這場搜禁“運動”,比編纂《四庫全書》的時間長得多,“乾隆對於查禁書籍的興趣,遠比編書要濃厚得多,其查禁的手段也比歷朝帝王(包括秦始皇在內)狠辣得多”。
思想利刃解剖文化虐政(2)
章太炎先生的《哀焚書》認為,金、元以外族入主中原,其毒滔天,然“未敢以去故籍以騰奸言也”,到了乾隆,“既開四庫館下詔求書,命有觸忌諱者毀之……督佗省摧燒益急,自爾獻媚者蜂起”。燒書之詳情,見陳先生《〈四庫〉四記》之第二節《焚書記烈》。此節指出乾隆在編纂過程中放開手腳,大燒特燒,一類是明人著作,多抗清內容;“一類是當代人著作,主要是不馴順,不合作,不甘心做奴才的文字”。剷除的辦法,又靠兩種制度,即書籍送檢和鼓勵檢舉揭發制度,並且乾隆信不過地方官,把書籍書板透過長途運輸送到北京銷燬,其姦凶一至於此。陳先生引出乾隆極為情緒化的批示後說:“有了這樣的批示,下面的查辦自然如狼似虎了。”其中對不少著作的窮搜迫查已類近現代非常嚴密的刑事偵案手法,延續了19年的焚書運動,陳先生有逐年的詳盡細緻的統計,“全毀書目2453種,抽毀書目402種,銷燬書板50種,銷燬石刻24種,《四庫全書》收書不過三千四百餘種,所焚書的數量竟與之彷彿,這是相當驚人的”。在《刪書記酷》這一節,陳先生同樣以無可辯駁的資料,並引魯迅、陳登原、傅增湘、任松如諸學者關於封建王朝戕賊中華文化的論證來說明“誘惑之巧,搜尋之嚴,焚燬之繁多,誅戮之慘酷……皆振古所無有”(任松如語)的事實真相。在陳先生的精密剖析論證中,昭昭可見乾隆帝的虐待狂心理。虐待狂分為兩個層次,首先是*狂,乾隆帝的祖宗有此癖,“多爾袞以盜嫂為美談,康熙帝以*為法制”(章太炎《討滿洲檄》)。穢聞載滿史籍,至乾隆帝則將虐待心理導向另一極端,即超出自我防衛式的攻擊行為,而表現為控制要求,其燒書、搜書、刪書、殺人的兇殘,大大表明他要求絕對控制對手的心理投射,迫使對方喪失自衛能力而不斷受苦,他則在對方的無助哀號中取得刺激虐待的興奮。《〈四庫〉四記》中之密集材料,詳盡分析,可為明證。
封建專制者以國家為他的私產,以人民為其芻狗。文化斷裂澌滅,人民憔悴溝壑,摧毀一個民族固有之文化典籍而窒息其活力,意在斷滅其記憶而行愚民之詭道。乾隆修《四庫》穢德昭彰,今之炒作、抬舉、頌禱者又是何居心呢?陳四益先生問道:“《四庫全書》的編纂距今不過二百多年,搜書、燒書、刪書的慘相連許多學者也已忘懷,相反倒在不厭其煩地頌揚乾隆的功德,這實在令我驚異感傷,以這樣的速度遺忘,歷史對於我們還有什麼教益?”
在這篇長文中,陳四益先生且述且評,痛心疾首,精見迭出。他總結說,“這是驚人的文化犯罪,是中國文化史上空前的劫難,封建專制制度下,所能對文化進行的摧殘,乾隆無所不臻其極”,今之歌其功,頌其德者,“對這種殘暴的罪行健忘如斯,實在令人駭異”。乾隆的父親雍正帝(清世宗)就曾做過一部《大義覺迷錄》,力圖消除中國固有的民族思想,書中頗引中國成語典故裝出親善面目,很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