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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這贈妓詩,是東首坐的盧兄瓊韻。俱從時景,尊兄亦不多讓罷。”原來王宗師遵胡知府囑咐,勉強選第二名的張善,原是洛陽人,圖開封籍,應武昌試。楊少遊於唱名時暫見,是以面善。
張善素是愚蠢胡塗,即不記榜首之楊少遊。少遊答道:“領教。諸兄瓊什,想必驚人之語,在下謹當盥手敬讀。弟篇成已久,幾篇俱經桂娘之歌曲麼?”黃鬚的便道:“若是隻卜折桂之光,篇篇皆登桂娘歌,無有不可。芳緣之結,又在其中,則一篇之外,豈可再登歌曲。桂娘尚祈櫻唇之啟,白雪陽春,流水高山,雖難知音,總是桂娘之過於羞澀嬌態。”乃復呵呵大笑。
少遊亦笑,因取諸詩篇看來。張善春遊詩云:
雨落階前水滿溪,繫繩牽出野牛西。
風大吹開楊柳絮,片片飛來好似雞。
煙迷隱隱山林見,波起飄飄湖不齊。
畫也難模春日景,樓中歌曲像鶯啼。
楊少遊看過,呆了無言。又看王古頡楊柳詩云; 楊柳遇了春之時,生出一枝又一枝。
況似綠草樹上掛,恰如金線條下垂。
穿魚正好漁翁喜,打馬不動奴僕思。
有朝一日干枯了,一擔柴挑幾萬絲。看過,又看盧鎮贈妓詩云:
東風蕩蕩吹柳枝,詩不成來仔細思。
座上如玉一塊玉,酒中不語幾番痴。
楊少遊看來三詩,不勝絕倒,陪笑道:“總是珠玉瓊章。洛陽素是文章府庫,今日益知不虛也。”諸人俱哈哈大笑。紫髯的道:“子先兄的落句歌曲像鶯啼,端的神語,好不豔服的。”張善笑嘻嘻道:“古頡兄之首聯,綠草掛、金線垂,莫不是楊柳畫不得之景了。”又相與大笑。
少遊不覺大笑,心內想道:“總是光棍,黑 的,何須較他。只為一番題罷。以看如何光景。”乃取來花箋,抽筆蘸墨,不究思索,隨手寫下三詩,一筆揮灑。放筆,席上向諸人謝道:“拙構宜先請教諸兄。今日桂娘為考究,不妨先送了宗師罷。”諸人見少遊之詩意敏捷,筆勢飛騰,雖不知大意驚人,莫不憤憤不快。
《春遊》是古體長篇,詩云: 天津橋下陽春水,天津橋上繁華子。
馬聲回合青雲外,人影搖動綠波里。
綠波清回玉為砂,青雲離披錦作霞。
此日遨遊遇美女,此時歌舞宿娼家。
娼家美女鬱金香,飛去飛來公子觴。
的的朱簾白日映,娥娥玉顏紅粉妝。
花際徘徊雙蛺蝶,池邊顧步兩鴛鴦。
傾國傾城漢武帝,為云為雨楚襄王。
古來容光人所羨,況復今日遙相見。
願作輕羅著細腰,願為明鏡分嬌面。
與君相向轉相親,與君雙棲共一身。
贈妓一律,雲:
可憐不世豔,嬌美可人心。
秋色畫雙黛,月痕垂一簪。
白墮梨花影,香拖楊柳陰。
情深不肯淺,欲語又沉吟。
楊柳三絕,雲:
楚客西遊路入秦,酒樓來醉洛陽春。
月中丹桂誰先折?今代文章自有人。
天津橋上楊花飛,珠珀重重映夕輝。
側耳要聽歌一曲,錦筵誰復舞羅衣。
花枝羞殺玉人妝,未吐纖歌口已香。
待得梁塵飛盡後,洞房花燭賀新郎。
桂蟾月取詩箋,星眸乍轉,春山暫低,從頭至尾,看過三篇,便即舉手擊拍。櫻唇一開,清音忽轉。端的是穿雲裂石,宛然似玉佩齊鳴,餘韻悠揚,字正腔直。於是管絃一時,迭作,鼓樂戛雲,滿座莫不動色。群娥不住的拍掌喝采。
諸人目瞪口呆,又羞又憤,相顧錯愕,反悔許他共賦詩。
半日,黃髯的強顏道:“楊兄不徒今榜折桂,此席也能獨點花魁。我們只可並作賀客罷。”張善勃然變色道:“楊兄是後來的人,何可讓許桂娘於約外嗄。”少遊揣知張善倚強侮弱,暗自冷笑。便道:“在下是約外的,猥參盛會,多蒙座上之包容。醉飽已是,況遠途貪走,心神勞瘁,早投宿店,就是分內。惟諸先生意晷娛樂罷,劣弟不能久陪。”乃拂袖下梯,諸人相顧唯唯,張善只點點頭兒。
桂娘一聞諸人之言,眉頭暫蹙,正色發言道:“人而無信,狗彘不知。妾身已有歸宿,諸相公無復更挽。”便起身,輕移蓮步,款蹙湘裙,揚長下樓,隨從楊公子之後,諸人無奈。
復言桂蟾月追躡楊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