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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宿店舍,翌日早起,過的了早膳,計給房錢,問他狄弼琦所居。鄰舍俱言:“狄公子年底往叔父會稽任所,未還。”少遊只為怊悵,上路趲行。
行了多日,到洛陽。進城順著大街而行。六街三市,熱鬧非常。酒肆茶坊,朱樓粉壁,十分華麗,人物奢侈。左右來來去去的人,磨肩迭裾,自非別處可比。少遊東西尋玩,又到一小小胡衕,一時忽覺肚飢,早看他前面大樹旁邊,挑出一竿酒旗兒來。少遊喚了楊福道:“我們起來早,貪了路,肚裡乏餓,就此靜僻店裡,吃些酒肉,再去玩玩,有何不可。”便隨入前面挑旗兒店裡,揀了一副楠木椅子坐下。那小二前來,見了楊公子這般豐彩媚娬,笑嬉嬉的向前唱個諾,道:“相公打多少酒?”少遊道:“我們行路人走得多,正覺乏了,你這裡有何買賣?”小二道:“只有白酒、素面的。”
公子道:“我不會吃白酒。偌大洛陽,幾番帝王之都,千百年隆盛繁華的地,沒有一個雞、鵝、羊、牛的肉,只有些素面、白酒。也罷。”小二陪笑道:“相公有所不知。這六街三市,棋盤大路上,何物沒有?我這小僻胡衕、草舍店兒,行商稀少,那個沒貨泉行客,小買賣的。既又村裡常吃也,故只有素面、白酒的。相公如覓大盤大莄,向前大石橋平康巷那邊去罷。”楊公子笑道:“正是了。”便出了門,向前行到三十五步。
前有兩邊蹲著大石獅子的一座虹樣大石橋,橋頭鎸著“天津橋”三字,填著紅。橋西一邊,樹著不長不短恰過五六尺高的一面石牌,又紅紅的填鎸著“平康巷”三個字。側首傍邊。但見雕樑畫棟,接連橫亙,朱樓繡閣,高出天半。少遊一時觀看,目眩神馳,應接不暇。更欲前進,便不知高低。正在躊躇之際,南邊特出高聳一大門,滿門口的轎馬填咽。傍邊列坐著幾個挺腦迭肚、指手畫腳的豪悍僕伕,說東談西,正是得意的。復聽樓上管絃笙簫,諧謔嘻笑,熱熱鬧鬧。
原來這平康巷,唐時妓女薛濤所居,仍以為教坊之稱。當日洛陽紈絝子弟十數人,招會行院的有名稱粉隊幾十人,絃歌娛樂了。
此時楊少遊在樓下縱觀,欲進趑趄,欲退寂寞,一番思量了:“這是行戶歌舞之場,誰人不去,憑他疏暢,有何不可?”便從樊樓攀上了樓,尋閣子空邊坐下。看時,曲檻雕欄,綠窗朱戶,異香馥郁,週迴吊掛古名人書畫幾幅,笙篁聒耳,鼓樂喧天,遊人似蟻。鋪的是錦筵繡墩,列的是山珍海錯。坐榻盡是雕花香楠木花梨降真小床,坐褥又是紅氈綠毯。傍邊文房四友,又一邊堆積半掩斜展的綾紋花箋。總是煒煌輝目。粉頭列坐,最中別有一娥,年可十四五,容貌似海棠滋曉露,腰肢如楊柳嫋東風,渾若良苑瓊姬,絕勝桂宮仙娣,默然端坐,目不轉睛。
那座上少年們,見了楊少游上樓,都不理他。半日,一人方才說道:“敢問高姓大名。”少遊躬身答道:“在下姓楊,名少遊,湖廣人氏。偶爾過此,聽得絲竹熱鬧,特地敢來。尊位望恕唐突罷。”諸人一見少遊容顏秀美,風彩灑落,又是年輕語恭,便齊起身揖道:“久仰,久仰。幸會賁臨比筵,倍生光輝。”少遊答禮,又謙讓一回,問道:“今日的筵,倘非酒會,正是詩杜。必多佳什瓊琚,如晚生滷蔑劣,遐士寒酸,年輕識寡,參了盛筵之末,雖蒙曲庇,不勝叨濫了。”座上一人,相貌虛白,懸鼻稜日,頷下鬍鬚的,哈哈大笑道:“楊兄能識今日之詩社,可謂聰慧伶伢了。”又有一人,年可二十四五,紫棠皮面色,黃黃的須密如束針,唇卷齒露,笑道:“晚弟姓王,字古頡。今筵之設,尊兄有所未知。不忒詩杜,箇中又有一奇事:今日席上之人,俱有文墨虛名,鹹赴槐黃了。諸娥中,這面東背西、檻頭無語半倚的,便是桂娘子,名蟾月,當今洛陽粉頭中第一有名的,不但姿容歌舞擅於一代,古今詩文無有不通,鑑藻又明。我們為詩的各賦時景,就考於桂娘。一經題品,隨將入眼的詩詠歌曲,被之管絃,以佔今榜折桂的兆驗,兼又結縭的芳緣。席上之人,俱許作賀客。楊兄就是後來,這個詩緣,制之使得,不制亦使得罷。”少遊睇眼再見,不覺魂迷神醉,未及回言。
又上首坐的一麻黑子,矮黑的,略有面善,那裡見過的,垂著醉氣,便高聲道:“了不得。楊兄亦是男子,既參席末,如何不賦詩?做的時,同就桂娘之考閱。如做不來時,罰依金谷酒數。”便揚眉吐氣,大為輕蔑的像。那黃鬚的道:“使得。宜以諸兄高作,示諸楊兄,使之同賦。”因伸手卷取詩箋,投之於前,便道:“此春遊詩,這上首坐的張子先,今科湖廣解元亞魁,諱善所著。其爺爺大老爺,當今吏部尚書張公便是。是楊柳詩,敝弟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