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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到李凌,突然想到了甚麼,道:“李公子,請你先等一下。”李凌不明所以,問道:“甚麼?”眼角餘光一掃,卻看到裴玄靜正走了出來,不覺一呆。
便在此時,一名青年男子大踏步進來,叫道:“你們驛長在麼?”語氣傲慢嚴峻之極。眾人見他一身戎裝,斜跨弓箭,腰懸佩刀,英氣自然而生,一時愣住。
夏亮今晚酒飲得多了,腦筋渾然不似平時那麼靈光,呆得一呆,才問道:“你是誰?”青年男子滿臉不屑地看了他一眼,傲然道:“左金吾大將軍張直方。”
夏亮“啊”了一聲,忙舍了李近仁,急步趨近,先不看人的面容,而是先看腰間是否有玉袋。這玉袋,只有五品以上官員及都督、刺史才有,是用來裝官印隨身攜帶。果見張直方腰間有一鼓起的玉袋,便立即行禮道:“原來是張大將軍,久仰久仰!怪不得一進來就蓬蓽生輝!卑官未能及時出迎,還望將軍海涵。”又趕著問道:“將軍沒帶隨從麼?怎麼到我們這個小驛站來了?”他本來還待問對方是是公事還是私事出行,立即又忖道:“這紈絝公子哥兒能有甚麼公事,準是到崤山打獵來了。”只聽見張直方冷哼了一聲,不屑作答。夏亮一低頭,見到張直方的靴子上沾了不少泥土,便上前跪下,用自己的衣袖為其拂拭。
難怪驛吏如此諂媚,這張直方確是個大有來歷的人物。他本是盧龍留後張仲武之子。自安史之亂後,各地藩鎮割據一方,相當於獨立的小王國,朝廷政令多有不及。張仲武手握重兵,實力雄厚,雄霸河北,朝廷也不得不大加籠絡。張仲武病逝後,張直方被盧龍將領擁立為留後,後被朝廷正式任命為盧龍節度使,威風程度已經超過了他父親。可惜他在邊關軍營中長大,粗率豪放,灑脫不羈,根本無心於政事軍務,要麼成天出去打獵,要麼終日飲酒,不醉不休,倘若有人拿軍務煩他,他便發酒瘋鞭打士卒,由此逐漸引發了軍中不滿。張直方聽說後,一不改邪歸正,二不殺將立威,乾脆地拋棄了顯赫的節度使之位,借打獵為名,一路直奔長安,大有視權勢如糞土的味道,令所有人大吃了一驚。於是朝廷封他做左金吾大將軍,位高名尊,以示撫慰。不過,他回到京師任職後,性情依然故我。他喜歡打獵,經常不顧職責所在,獨自出遊,多日不歸。朝廷表面說念他父親功高,對他的失儀之處置之不問,其實是忌憚張氏在盧龍的威名和勢力。張直方無人管束下,更加肆無忌憚、恣意妄為,好在他並無其他貪贓枉法、結黨營私的劣跡,反而因其個性直爽豪烈,在朝中有著極好的人緣。不過,他似乎並不大喜歡眼前這個大拍馬屁卑躬屈膝為自己擦靴子的驛吏,將腳縮了縮,皺緊眉頭道:“不必擦了。”夏亮卻道:“請將軍稍候,即刻便好。”
一旁的李凌見夏亮如此趨炎附勢、卑躬屈膝,與之前對待自己的態度完全判若兩人,心中不由得起了鄙夷之心,便不再理睬,徑自走向裴玄靜,問道:“娘子還未休息麼?”裴玄靜道:“適才鄰房有位叫黃巢的年輕公子四處找阿伯不到,便來敲我的門,讓我帶話給阿伯,說他有要緊事,須得連夜走了,信的事包在他身上。他的房間,就讓給阿伯住,免得阿伯與下人共擠一房。”她不急不緩,一氣說完,簡明扼要。在李凌印象中,這大概是她聽到話說得最多的一次了,只不過有些愕然,不明白黃巢為何要半夜離開,心中不免嘀咕送信的事交給他是否妥當。
卻見夏亮已經從地上爬了起來,忽想起還沒有自報姓名,又道:“卑官夏亮,是這裡的驛吏。驛長今晚回家去了。將軍有甚麼需要,儘管向卑官吩咐便是。”張直方也不客氣,命道:“我要一間上廳。另外,我的馬在外面,你派人好生照料。還有掛在馬上的獵物,讓廚下收拾好了做成下酒菜,連同酒一起送到上廳來。”
他每說一句,夏亮便應一聲,又召過來幾名驛丁,吩咐他們立即去辦。張直方又道:“記住了,做下酒菜前,先要用雞蛋洗鍋具。”夏亮一愣,暗罵想:“這是甚麼臭毛病。”心中如此想,口中卻連連道:“是,是。”
張直方正待轉身,突然留意到垂手一旁的李近仁,冷冷問道:“你是誰?”夏亮忙陪笑道:“他是李近仁李君,在京都做絲綢生意。”李凌聽了暗想:“原來他就是江東富豪李近仁,曾經聽尉遲王子提起過,卻沒有想到是這樣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
張直方橫了夏亮一眼,不滿地道:“我問你了嗎?”夏亮道:“是,是,卑官知罪。將軍,卑官這就帶您去上廳,這邊請。”一旁的僮僕丁丁忍不住叫道:“吏君,那我家主人的房間呢?”夏亮看了一眼李近仁,又看了一眼張直方,有些尷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