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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必須先懲辦罪魁,方能開議。那種說一不二,絕無還價餘地的強硬態度,使得慶王大為不安,回到府裡,立即召集幕僚會議。
“這一次因為德國公使克林德被戕,所以各國推德國派將官掛帥,德皇派的是老帥瓦德西,如今正在東來途中。”舒文提出警告:“京城已破,而聯軍統帥尚未到達,一到以後,是不是另外還有作戰計劃,就很難說了。是故,德國的態度,非常要緊,能夠乘瓦德西未到之面,先走一著棋,對緩和大局,很有關係。我看,王爺應該據實奏聞。”
此議一出,無不首肯。但慶王還在躊躇,結果是議而不決。等舒文等人辭去以後,他將陳夔龍單獨留了下來,密密商酌。
“筱石,有件事,你大概可以想象得到,上頭對我的猜忌極深,走錯一步,身家不保。
你看,懲辦禍首的話,我能說不能說?“
當然不能說。說了,即使慈禧太后諒解,載漪兄弟及載勳等人,亦必恨之刺骨,設法傾陷。不過,不說又於大局有害。陳夔龍想了一會,有了計較。
“懲辦禍首,理所當然,誰都可以說,不必王爺上奏。”
“話是不錯。可是總亦要有人肯說,尤其是要明說,此為各國的公意。”
“容易!容易!”陳夔龍的方法說穿了無足為奇,只要慶王分電李鴻章、劉坤一、張之洞,在告知到京與各國公使洽談的經過中,透露出都希望中國政府自動嚴懲禍首的意向,就一定會有人向朝廷提出建議。
其實,不必慶王電告,李鴻章已經有了這樣的建議,而懲兇不過是他進京議和的條件之一。六月二十五李鴻章到達上海,雖託病不願北上,暗中已在多方活動,一方面探測各國的意向,一方面直接與駐德的呂海寰、駐俄的楊儒等“星使”,電報往來,力謀疏解。李鴻章自恃與俄國的關係很深,又看俄國正進兵東三省,在關內的商務、僑民方面的利害關係不深,所以定下一個在東三省讓步,換取俄國在北京自動撤兵的策略,以便要求其他各國,照樣辦理。這一策略在李鴻章看,是議和成敗的關鍵,如果沒有眉目,他覺得“跳火坑”亦是白跳。
六月二十五日以來,隨著俄國軍隊陷璦琿、取營口、攻入黑龍江省城,李鴻章換取俄國在關內讓步的策略,亦漸次實現。俄國不但承諾,願將軍隊、公使、僑民由北京撤至天津,而且接受李鴻章的請託,代為勸告德皇,同意自北京撤軍。到了這個地步,李鴻章才開始考慮北上的行期。
而在事先,李鴻章單獨電奏,請懲辦禍首以外,又會同劉坤一、張之洞合奏,說俄國表示善意,應該致謝。同時建議責成直隸總督剿匪;派奕劻、榮祿進京會議;下罪己詔;最後轉述日軍方面希望,請兩宮回京。
罪己詔是早就下過了,是王文韶的手筆,皇帝自責並責臣下之外,並無一語歸咎於慈禧太后及親貴。自行剿匪一節,亦可照辦,已責成護理直隸總督的藩司廷雍,認真辦理。此外各節,“亦當照請施行,惟事有次第,不得不略分先後”。這是暗示,懲兇一節的時機尚未成熟。李鴻章當然亦能諒解,兩宮還在道路流離之中,何能辦此大事?起碼亦要到了太原,讓“行在”有了朝廷的樣子,才談得到追究責任,整飭紀綱。如今有此表示,便見誠意,所以李鴻章決定過了中秋,由海道北上。
八月二十一動身,二十六到天津,沿途安全,都由俄國軍隊負責,而就在這半個月中,東三省的俄軍又攻陷了吉林省城與奉天的牛莊。黑龍江將軍,早在八月初俄軍攻入齊齊哈爾時,便已自殺。這些情形,剛到太原的兩宮,毫無所聞,李鴻章雖然知道,卻緊閉著嘴,不敢作聲。
在京城裡,地方秩序自然是一天比一天有起色,可是各國公使與聯軍對中國政府的態度,卻反而越來越強硬,並且眾口一詞,說慈禧太后與皇帝應該早早迴鑾,對和議有益。
“這是什麼意思?”慈禧太后問王文韶:“各國軍隊都還佔著京城,怎麼能迴鑾?”
王文韶不知道慈禧太后是真的不瞭解各國的用意,還是裝糊塗?反正他覺得這是萬不能說破的一件事。兩宮回京,各國便可以請求覲見皇帝為名,迫使慈禧太后歸政,這在德國外交部對呂海寰的談話中,表現得最為露骨。德國外交部表示,議和固以懲兇為前提,還要看兩宮的大權已否旁落。如已旁落,則所派的議和代表,德國不能承認。這看起來象是懷疑兩宮已為載漪等人所挾持,身不由主,而實際上是指皇帝的大權,落在慈禧太后手中。
因此,儘管慶王、李鴻章、各省督撫,甚至昆岡等留京辦事大臣,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