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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辦法。你得便傳話給他,就說我說的。決不會忘記他平長毛、平捻子,保大清天下的功勞。’”
“慈恩深厚,感激莫名!”李鴻章感念平生,不覺激動,“大清是滿清的天下,我輩臣子,本不當分什麼畛域,不過漢人不盡蠢才,旗人亦不盡忠誠。說到當年平長毛、平捻子,兩宮垂簾,賢王當國,一再降旨宣告:只要於局勢有益,統兵大員,儘可放手做去,朝廷不為遙制。大哉王言!孰不感泣,力效馳驅?這是當年能夠削平大亂,再造山河的一大關鍵。
仲華,如今維持大局,你的地位就彷彿當年的文文忠,你不進言,就沒有人能夠進言了!“
將榮祿比為同光之交的名臣文祥,身受者真有受寵若驚之感。細想一想李鴻章的話,知道他的真意是要勸慈禧太后重用漢人。這話在剛毅之流,一定以為大謬不然,而在榮祿卻深有同感。當即很懇切答說:“這話出於中堂之口,不同泛泛之論,我一定密陳慈聖。”
感於榮祿的誠懇,亦是真心切望局勢能夠穩定,李鴻章自覺有一傾肺腑的必要,“我有兩句話,遇著可與言之人,可與言之時,不能不說。仲華,請切記。”他屈著手指說,“第一、論事不論人,論人不論身分。第二、內爭會引起外侮。”
他說一句,榮祿在心中複誦一句,立即咀嚼出他蘊含在內的意思。第一、是泯滅滿漢之分,尤其要裁抑親貴。第二、內爭須有一個限度,足以引起外侮的內爭,決不容許發生。
他平日亦有類似的想法,但不如李鴻章看得透徹,說得精切,所以心悅誠服地說:“中堂的訓誨,終身不敢忘!”
“言重,言重!”李鴻章用極鄭重的語氣說:“仲華,我這兩句話,你只能擱在心裡。
而且,千萬不能操之過急!先師曾文正用兵,得力於八個字:“先求穩當,次求變化。‘其言可味。”
這幾句話,在榮祿更覺親切有味。想想自己的處境,軍機處有剛毅相嫉;朝班有徐桐之流的假道學責望;而最堪憂慮,亦最難消弭的隱患是:親貴中正在覬覦大位,密謀廢立,以自己的地位,將來勢必捲入漩渦。來日大難,唯有先求穩當,立於不敗之地,才能斡旋大局,有所作為。
轉念及此,起身長揖:“謹受教!中堂今天的開示,真正一生受用不盡。”
※ ※ ※局勢應該儘快求穩定的見解,為慈禧太后衷心所接受。因此,康黨只再辦了不多幾個人。張蔭桓當然難討便宜,革職充軍新疆,交地方官嚴加管束;翰林院侍讀學士徐致靖永遠監禁;徐致靖的兒子湖南學政徐仁鑄革職永不敘用;梁啟超的至親、禮部尚書李端棻亦是革職充軍新疆的罪名。
新黨獲罪,舊黨亦即是後黨,自然彈冠相慶。首先是因阻止王照上書而為皇帝革職的禮部尚書懷塔布,由於他的父親,以前做過兩廣總督的瑞麟,曾經資助過慈禧太后的孃家,而懷塔布的妻子又是慈禧太后的“清客”,經常出入宮禁,因而懷塔布首蒙恩命,補為都察院左都御史兼總管內務府大臣。
其次是禮部的堂官。廖壽恆調補李端棻的遺缺,空出來的刑部尚書,由於剛毅的力保,以左侍郎趙舒翹坐升。禮部的滿缺尚書裕祿,外放直隸總督,亦應補人。慈禧太后決定拿這個職位來酬庸雖無大用而對她始終忠誠的“老派”。
慈禧太后口中的“老派”,便是倭仁以來規行矩步、開口便是聖賢的“道學先生”。如今老派的首領是徐桐。慈禧太后從逐去翁同龢以後,越發覺得此人可取,所以召見之時,優禮有加,特命太監扶掖上殿。行禮以後,讓他站著回話。
“你今年七十幾?”
徐桐是漢軍——旗籍漢人。所以用旗人的自稱答說:“奴才今年整八十。”
“啊!”慈禧是失笑的神情:“你看,我都忘了!今年四月裡不是賜壽嗎?”
“皇太后的天恩!奴才一家大小,感戴不盡。”說著又要磕頭。
“不用,不用!”慈禧太后大聲喊道,“來啊!來扶住徐大人。”
向來太后、皇帝召見臣下,除了軍機以外,太監都無須迴避。此時應聲來扶,而徐桐到底還是跪一跪謝了恩,方始起身。
“你八十了,精神還是這麼好!皇帝今年才二十八,已經不中用了!”慈禧太后嘆口氣:“唉!可怎麼好呢?想起來就教人揪心!”
皇帝天天召御醫到瀛臺請脈,脈案亦天天發交內奏事處,供三品以上大員閱看。然而皇帝除了肝火旺以外,並無大病,是徐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