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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會結束回來後,原本只是朱祐樬妻兒一道回來的,可是三夫人也跟著過來了。可能是早就看慣了這種情景,所以延壽堂那裡的下人們對於三夫人的出現,根本就不覺得奇怪。在與兒子兒媳說了幾句閒話後,何瓊芝便對自己的兒媳說:
“哥兒累了,你且帶他回房歇著去。”
“是。”
洪楚月沒有看向丈夫,而是帶著兒子先到後面的正房去了。她似乎也明白到,婆婆今天特地來到這兒,是有話要跟自己的丈夫說的。只是這會兒,洪氏心裡老覺得不踏實。她是在擔心丈夫和婆婆之間的對話。
洪氏與平哥兒離開後,何瓊芝又吩咐房裡伺候的宮女們出去,只留下她和兒子在房中。朱祐樬長年病弱,自打孃胎出來便又喘咳的症候,如今隨著年紀長大,又長期服藥,因此身體的毛病好了不少,人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動輒病倒或者臥病在床了。可是,如今已經成年,並且已經有了妻兒的朱祐樬,在面對著親生母親的時候,仍舊能明顯的感受到那股難以言喻的巨大壓力。這股壓力,簡直能把他壓得抬不起頭來。寂靜中,他聽見坐在對面的母親開口說話了:
“你今兒也聽見了?怎麼倒一句也不為娘說說來著?娘之前是怎麼告訴你的,好生求求王爺,請他恩准咱們娘倆仍住在一起的。你倒好,一個字兒也……”
“娘,”朱祐樬沒辦法不開口,他說話時的語氣與其說是說服對方,倒不如說是在哀求對方,“非是兒子不願,實在是規矩難改,不好改呀。父親仍在堂上,娘你便是跟我一道出來,別人若得知,只怕還當是咱們要跟府裡分家,被趕出來哩!日後兒子必定每日都來向娘請安問候,也常請娘道咱家裡……”
“怎麼就不能改!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便要跟了你去,他們難道要殺了我不成!我的兒,離了我,你可怎麼過呀!”
何瓊芝死死地盯著兒子,好像在盯著一件只要一眨眼就有可能消失不見的寶物。她這種眼神,如果此時讓朱祐樬以外的人看到了,恐怕都會嚇得大驚失色——因為現在的三夫人,跟她以往在人前的形象和舉止差別太大了。朱祐樬對於母親的這種念頭,感到頗為無奈,他只好勸道:
“娘你可休要想岔了去,說是建了府,也不過是在外庭的西邊,每日要進出也是方便的緊。娘你若是要見兒子,命人帶句話來,我便過來了,與往日無異啊。”
“……自從你離了我,住在這延壽堂,你可知道每日娘是怎麼過的?娘每天都在想著我的親親乖孩兒,念得心裡都發疼了。你倒好,整日只有老婆孩子,把娘網巾圈兒打靠後,理也不理了,你真有良心!”
朱祐樬低頭聽著,這是禮儀也是他的無奈之處。而仍然在盯著自己兒子看的何瓊芝,這時她臉上的表情與其說是個心酸的母親,不如說更像是個被戀人拋棄的怨婦。她對於自己的兒子,有著常人難以想象的深情——幾乎可以說是深厚到了與其他母子之情迥異的地步。何瓊芝仍然在數落著兒子,甚至還數落起了兒媳與孫子:
“……你小時候好好兒的,對娘且孝順著,如今娶了老婆,又有了你兒子,哪裡還會再瞧我一眼!你以為娘不知,你媳婦心裡頭埋怨我?你以為娘就喜歡你那兒子?!是兒子又如何,又不是我養出來的,我不看他一看又怎的?難不成日後他襲了你這郡王,就硬逼著我給他磕頭不成?!你們好哇,如今倒通了一個鼻子眼兒裡出奇,越發得了意了!”
“娘,你說的這是哪兒話!都是沒有的事,我跟平哥兒他娘,一心孝順娘來還來不及,哪裡會有埋怨之意!娘生我養我,何等不易。我又豈會不知!只是如今要到外頭開府,兒子一家不過是挪了個地方,絕不敢有半點冷落孃的意思。娘若不嫌棄,兒子一家每日往後都進來內庭之中,在娘跟前服侍,娘覺得可好?”
聽見朱祐樬說道“我跟平哥兒他娘”,又是“兒子一家”,何瓊芝只覺得心裡的火直往上冒,同時心裡好像有跟刺,不住的刺向她內心的最深處。她最不願意聽到的,就是自己的兒子將與兒媳孫子也合稱為家人,因為在她心裡,只有兒子才是她真正也是唯一的家人。
“你住嘴!你要是心裡還有我這個娘,便趁早勒死我得了!讓我兩腳一伸,眼不見為淨,反正有兒子也像沒有兒子似的!兒子得了媳婦,便一朝忘了娘,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啊。倒不如死了算了!”
以往在別人面前想來和氣低調的三夫人,如此在兒子面前,完全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看著母親這樣苦惱,朱祐樬好生無奈。他又是勸又是求的,希望母親能夠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