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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牆足有兩丈多高,沒有任何攀爬的地方,通往前院的大門已經被關上了。
……
快到吃午飯的時候,大門轟隆隆被開啟了。
玉蘭趴到窗戶上往外看,一個身材修長的男人出現在門口。那個男人四十歲上下,穿一件幽藍的緞子馬褂,目光威嚴,鼻子底下留了一小撮鬍子,又黑又濃。他那張稜角分明的臉上帶著慍怒的表情,就像剛發過火的人那樣。
馮坤躬著身子跟在身後,神情緊張,眼睛一閃一閃地留意著他的背影,好像生怕那個人突然回過身來踢他一腳。
那個穿緞子馬褂的人向正房走過來。
玉蘭永遠不會忘記和他第一次見面的情景。
玉蘭站在一面屏風前面。在一個完全陌生的男人面前,又穿著人家的衣服,玉蘭羞澀得抬不起頭來,侷促不安,手足無措,更不敢正眼看眼前的這個人。這個人坐在太師椅上。她知道他在看她,她看到他在看她。
那張微微地仰著、帶著嚴肅神情的臉輪廓清晰,儘管已經留下不少歲月風塵的痕跡——他的頭髮梳得整齊而光亮,臉上的面板伸展著,放射狀的皺紋一直延伸到太陽穴——但是,仍然有一種經歷了很多事情的男人才有的那種冷靜和深刻的美,讓人覺得它極不尋常;那雙栗色的眼睛看上去並不漂亮,甚至可以說很不漂亮——它們閃爍著一種能夠被稱之為惡毒的光亮。
最初,他就是用這雙完全不在意、甚至帶著某種厭惡神情的眼睛看玉蘭的,但是現在,他的眼神發生了顯著變化——這是一種熱辣辣的、帶著某種程度驚訝和欣賞的眼神。不知道為什麼,玉蘭並不覺得這張面孔陌生,就好像在什麼地方見過一樣。
“你……”男人問道,“家裡還有什麼人?”
“我爸。”
“我聽說你爸病著?”
“哦。”
“他得的什麼病?看過醫生沒有?”
玉蘭的眼睛溼潤了,說:“他哮喘,已經一年多了,最近厲害了起來……我家沒錢,沒錢給他看病……”
“你媽呢?”
“我媽在我五歲的時候害病死了……”玉蘭突然想起很多往事。
“陸子儀的佃戶?”
“哦……”
男人不再發問,但是仍舊看著她,屋子裡幾乎能夠聽到心跳的聲音。玉蘭好像很難忍受這種寂靜似的,反倒希望對面那個人再問一些什麼,她再向他說一些什麼。
“你知道我是誰麼?”男人那雙栗色的眼睛固執地搜尋著玉蘭羞赧的目光。他搜尋到了這個目光。
“不知道。他們不告訴我。”玉蘭低著頭說。這句平平常常的話使她臉上的紅暈蔓延到了修長白皙的脖子上。
男人突然大笑起來——大人聽到不懂事的娃娃說好笑的話,就是這樣笑的。他可能覺得玉蘭不懂事,還是一個孩子。
20。何人?何地?(2)
“現在我告訴你,”男人看著玉蘭,聲音中出現了一種體貼的意味,就好像不是在宣佈一個嚴重的事實,而是要說出一件對玉蘭來說很有意思的事情。“我是井雲飛。”
井雲飛?!這個人是井雲飛?!
玉蘭可不覺得這件事情有意思!她不自覺地想往後退,但是屏風擋住了她。
她睜大了眼睛看著井雲飛,連呼吸都紊亂了。
她從小就聽說過這個人——在內蒙、寧夏、靖州、洛州一帶,井雲飛的姓名極為響亮,他富賈一方,“錢過百鬥,米爛陳倉”,是有權有勢的豪紳。在她的印象裡,井雲飛是一種標誌,標誌著在石家坪以外的地方,還有一個更為廣闊的世界,凡是知道這個世界的人都知道井雲飛。
莫非這裡是……靖州?
21。靖州(1)
這裡是靖州。
靖州從習慣上講也是洛北地區的一部分,但是從行政區劃上來說,它已經是另外一個行政單元。清朝的時候,這裡是靖州,知州官職為正五品,管轄十二縣 ;洛州則為散州,知州官職為從五品,管轄十一縣。辛亥革命以後,靖州設行政公署,仍然是比縣高一個級別的政權機構,解放以後,靖州就作為“地區”行政單位存在,一直到後來取消“地區”建制,改為“靖州市”。
這方面的情形與我插隊的洛泉(原洛州所轄區域)地區也很類似。
插隊期間,或許是理解力上的問題,我曾經很長時間弄不明白洛泉縣和洛泉地區的區別,後來才知道,所謂“洛泉地區革命委員會”,是省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