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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2
他又對志強說,“隊隊長叫叫我來請你幫幫會計算算什麼賬啊。”
“噢,就這事情。”他對他說,“告訴他們過一會再去呢。”
二瘌子還在看鍋與碗櫃,見沒有人理他,就心灰冷地站了起來,垂頭喪氣地邁著他那似戴鐐的步子往外走去……“來來,小二子,”大媽又從房間裡出來望著他的背影,“就在這裡
吃吧,還有點剩菜。”
他頓時收住步子,就好像部隊首長喊士兵立正向後轉,要不是我們幾雙眼睛盯著他,他準能跑步進來。於是,他兩隻眼睛鬼鬼祟祟地瞅你瞧他的,大概怕我們笑他,但臉上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似乎得到一筆出乎意料的“收穫”。大踏步進來 坐上了桌。連筷子倒順也來不及辨認。真是眼睛一條線,筷
子如射箭,不顧喉嚨皮,大口往下嚥。不到一刻工夫就把所有的碗一掃而空,留下兩個飽嗝後,滿載而去了。
“給狗吃還搖搖尾巴呢。”志強笑著對我們說,“這種‘二大料’,神經兮兮的,十八歲了就像小孩似的。”
“積點德,他媽死得早,老子又是個酒鬼,天天稀粥熬湯的。”大媽說。
大媽又進一步對我說:“二瘌子既討厭又可憐,隊裡什麼惱人的事包他做,隊裡幹部有時開小灶,他去搗蛋。是‘二橫子’,每年稻芽田、麥田包給他看管,不知被他打死了多少豬子、雞子。反正‘肉頭’事都包他做。社員被他嚇怕了,要他手下留情,就得平時給他吃點。有時吃多很了反而忘了。”
我說:“怪知道呢,我們到公場上搬草燒鍋,他都好像有意見,說我們不應該拿白花花的草搬去燒鍋。有一天,他當我們面對隊長說,明年她們吃糧應該與社員一樣多。像他這種人真夠狠、夠毒、夠辣,那壞樣還不是打一輩光棍。”
“他遇到我家小強沒辦法。”大媽興奮的說,“去年隊裡差牛草,他說是我家偷的,正好不知是哪個缺德鬼,把草一根—根沿路丟到我們家門口。小強當然不會承認偷草的,不知的,他與小強就打了起來,拉下來時,發現二瘌子眼睛被打腫,嘴也流血了。後來驚動了大隊,王支書派人來查,來的那兩個人很精,其中有一個人說,再笨的人偷草不會把草路留著,分
明是他人做髒害人,來擾亂人們的視線。他又瞭解到,那晚我們母子倆在人家吃酒的,晚上根本沒有回來。”
“他怎麼知道你們吃酒沒來家的?”我問。
“正好當公社主任的我表哥娶兒媳婦,王支書老婆也在他家吃酒的,路遠,她和我們都沒有回來。”
“太好了,真是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心不驚,不然真像《十五貫》似的冤案。”我高興地說。
“最後就挨戶搜查,查到最後還是二瘌子家偷的。”
“真是惡人先告狀,笑話。”
月圓有兩天沒回來,大概是住在公社的。
這兩夜對我來說難以人眠,心裡久久不能平靜,一直徹夜尋思著:難怪月圓這一段時間一反常態,原來她是害失戀病。回顧此事我深感內疚,想當初不該和她開玩笑;不該惹是生非胡言亂語;更不該不分清紅皂白挑逗她。我把人與人之間看得太簡單了。這下才知道她已深深陷入愛情的深井。這並不是兒戲,可能用萬丈繩索都拽不上來的。我深深體會到哥哥
說過的:“世界上任何關都能熬過,情關最難過,甚至一輩都過不了。”我默默的祝願她,只能考慮王志強永遠是社會遺棄埋沒的人;祝願她早日恢復健康重新開始新的生活;祝願她不能把我當著仇人,早日與我重歸於好。
說十句空話,不如干一件實事。午後,我把月圓所要洗的
東西全都洗了。剛完畢,志強神氣十足的到我們這邊來了,他說:“這兩晚月圓沒有回來,我想借她幾本書看看。”
“不能,不能”,我急急的,“你翻她東西還以為我翻的,你要借等她來家。”
“好好,不能要你為難。”
“今後請你不要提月圓了。”我說。
“你這是什麼意思?”他眼睛睜得大大的,露出莫名其妙的樣子,又故作輕鬆的,“不能提她是什麼意思?”
“沒意思,沒意思,我隨便說的。”我口齒笨拙又換個話題:“噯,你定親幾年了?”
“談不上幾年,是親上做親,從幼年時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嘆著氣,“前幾年我表哥還不同意呢,說我們家成份不好。後來不是找人出面,還談不成呢。不過,沒有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