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部分 (第2/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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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福斯坦說,酒價會提高,葡萄園的主人要賺大錢了。而且,葡萄種得愈多,錢賺得愈多。我們對此並無異議,福斯坦於是端起第二杯酒——他喝酒乾淨利落,總是比我預期的更早飲完——提出他的建議。他認為我們的瓜田可以作更經濟有效的利用。
在他啜一大口酒的當兒,安莉從皮包裡取出一份檔案,是政府發的許可證件,准許我們種葡萄。我們接過檔案來看,福斯坦便在旁自責不該繼續種瓜,說種瓜既費時又費水,夏天裡還屢遭山上跑下來的野豬偷吃。就在去年,福斯坦的弟弟傑奇所種的瓜,就損失了三分之一。被野豬吃掉!好好的收成進了野豬的肚子!福斯坦對這痛苦的回憶猛搖頭,一口喝下第三杯酒,才回過神來。
他說,他已經計算過,不種瓜,我們那塊田可以插1300枝葡萄藤。我和妻子互看了一眼。我們都喜歡酒,也喜歡福斯坦,而他則顯然心意已定。我們同意改種葡萄,但在福斯坦走後也就沒再去想這事。福斯坦是人類之中的反芻動物,做事從不匆忙冒進;再說,在普羅旺斯哪有什麼匆忙完成的事情?也許明年春天他會著手進行吧。
葡萄大軍
第二天早晨七點鐘,一架耕耘機已經在瓜田裡翻土了。兩天後,插枝隊抵達——5個男人、2個女人、4條狗。領隊的是種葡萄專家鮑琪先生,在盧貝隆地區種葡萄已有40年經驗。他親自在耕耘機後面推動小犁,好確定犁線筆直,間隔恰當。他穿著帆布靴子爬上爬下,牛皮似的臉神情專注。每條犁線的兩端各豎一根竹竿,以麻線連線,麻線上每隔若干距離做上記號。現在,整塊田已經分解成細長的條狀,可以插葡萄枝了。
箱形車運來葡萄枝,只有我的大拇指大小,上端塗了紅色的臘。鮑琪先生檢查插枝裝備。我原以為是用機器插枝,卻只看到幾支中間空的鋼管,和一個木頭做的大三角。插校隊圍成一圈,接受任務分派,然後一鬨而散,成編組隊形。
鮑琪在前面引導,像握著駕駛盤手持木三角一樣,在地上量出等距的三個點。他身後的兩個人便用鋼管依點打洞,插枝和填土的工作讓後面的人完成。福斯坦的太太和女兒負責運送藤枝,順便評論男人們頭上戴的帽子,-一尤其是福斯坦戴的那頂時髦遊艇帽。狗兒快活地在每個人身邊打轉,跟麻線糾纏不清。
工作時間長了,隊形漸漸散開,鮑琪竟領先後面的人兩百公尺遠。可是距離似乎沒有構成聊天的障礙,而且還總是相去最遠的兩個人聊得最帶勁,位居隊伍中間的人則一邊趕狗,一邊插嘴說線不夠直。就這樣,聒噪不休的隊伍在田間移動,直到大約三點鐘光景,安莉提來兩隻大籃子,大夥兒停工,享用普羅旺斯式的下午點心。
田間茶館
他們散坐在田地上方的草坡上,看來很像布瑞松的素描。大籃子裡裝的是4公升的酒和很多很多沾糖油煎的法國麵包,顏色金黃,吃起來清脆可口。安德烈老爹來視察工作,我們看見他精益求精地用手杖敲打地面,然後點了點頭。這閒居無事的溫和老人過來喝一杯酒,坐下曬太陽。他用沾滿泥巴的手掌摩拳狗的肚皮,又問安莉今晚吃什麼。他想早點開飯,好觀賞最愛看的電視連續劇《聖塔巴巴拉拉》。
酒喝光了。男人們伸伸懶腰,把牙縫裡的麵包屑剔乾淨,回去工作。天快黑時,枝全插好了。原本崎嶇不平的瓜田現在平整無暇,新插的小校在夕陽下苦有若無。插枝隊拉到我家後院,舒展舒展背脊骨,再喝幾杯茴香酒。我把福斯坦拉到一旁,問他工錢多少。使用耕耘機三天,加上幾十小時的人工,我們該給他們多少錢?福斯坦急著解釋,連眼鏡都拿下來了。他說,藤枝的錢是我們要付的,至於其他的就不用了。這山谷裡有一套合作制度,哪家的葡萄需要重新栽種時,大家就來義務幫忙。算起來誰也不吃虧,他說,倒省了填寫發票、繳稅什麼的。他笑著用手指摸摸鼻樑,又以“小事一樁、不值一提”的語氣問道,趁著耕耘機和農夫們都在這裡,要不要再種上250棵蘆筍呀?
第二天,蘆筍就種好了。,我們那“普羅旺斯凡事慢吞吞”的理論,此刻宣告無效了。
捍衛家園
盧貝隆的春天有不同的聲息。獵人離去之後,潛伏了一冬的鳥兒便從藏身的林中出來,它們的歌聲取代了槍聲。我沿山徑走向馬索家時,唯一刺耳的是一陣猛烈的敲打聲。我暗想,會不會是馬索眼看觀光季節將臨,決定豎起“吉屋出售”的牌子呢?
我在他家附近的山徑上看見他。他在林間空地的邊緣打下一根一公尺半高的木樁,木樁頂端釘了一塊破破爛爛的錫片,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