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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淺澤”這個稱呼而怦怦直跳——難道是他覺察到了什麼而故意試探我麼。可倘若果真是試探,他的語氣之中卻毫無遲疑與虛假,彷彿一切都是出自於內心的情願。那一刻,我的心底突然萌生了一個更加貪婪的念頭,倘若我能夠與徊年日日相伴,該是多麼令人垂淚的幸福。縱然永遠待在這個偏僻的北方小城,失去了演繹轟轟烈烈繁華人生的機會,又有何妨?
世間的美好總是如此短暫,又或許是因為短暫而美好——漫長的歲月容易磨掉人內心對某種事物最初的完美印象和延伸出的幻想。而在現實面前,幻想又是如此脆弱而不堪一擊。正如曾經聽到的一句話,理想主義只是年輕人的奢侈品。我甘願沉迷於其中,可物質生活的貧乏已向我們步步逼近:為徊年買藥用去了我部分積蓄。而在他身體逐漸恢復的那段日子裡,我每天都要盡最大的努力為他準備豐盛的飯食,同時不得不悄悄詢問詹牧師是否還有教堂缺少琴師……然而這一切我從未向他提起。直至飯桌上終於無法避免地出現了一盤清炒蘿蔔葉與兩個饅頭的時候,徊年才猛然意識到了些什麼。我深知紙終究包不住火,於是坦白,家裡,家裡已經……沒錢了……
他從旅行包裡取出一疊鈔票遞給我,目光深深,淺澤,等我以後賺了錢,一定加倍地償還你。
這樣平靜的歲月又持續了一段時間。一天晚飯的時候徊年突然說,淺澤,我要回皚城打工——火車票,也已經買好了。
我的手突然一抖,手中的勺子掉入眼前的湯碗,湯水濺了一臉一身。我顧不上擦拭,急切地問,徊年,我每個月在教堂的收入支撐不了我們兩個人的花銷嗎?
如果我們每天平平安安,粗茶淡飯,而且不添置衣服,這錢自然夠我們兩個人用。可問題是我們總有生病的時候。最主要的是,我們該過更好的生活對不對?我們的物質水平憑什麼比別人差——只因為我們是無父無母的孤兒?更何況……我們以後……還要……還要戀愛,花銷還會增加……
徊年的這番話深深刺痛了我的心,原來他想要和女孩戀愛。如此說來我一直活在自己可笑的一相情願之中。想到這裡,我突然一把抓住他的雙手,低聲哀求道,不戀愛行嗎,只有我們兩個人在一起,一輩子!
徊年一怔,把手抽出,揉亂了我的頭髮,又在說傻話了不是?
我用力搖了搖頭,不,徊年,真的,我不會談戀愛,絕不會。你也不要——答應我。
然而徊年卻沒有應聲,起身回到屋裡,獨自收拾著行李。
我尾隨他進屋,把他所有的衣服一件件疊好,壓平,裝入旅行包內。趁他去洗手間,便把疊好的衣服深深地摟在胸前,貼在臉上,用力地聞著其中熟悉的味道,那獨屬於徊年的味道。我的眼淚洶湧而出,急忙伸手擦拭,可舊淚未乾,新淚又落。徊年進屋,看到我的眼淚之後問,淺澤,你哭了?我背對著他,拼命剋制自己的哽咽,裝作若無其事地說,沒什麼,行李都收拾好了。我極力地迴避著他的眼神,以為這樣說會讓他不再關注我的情緒,卻不曾料想他雙手輕摟著我的肩膀,淺澤,你轉過身來。
於是我胡亂地擦了擦臉,轉過身。可他還是看到了我的眼淚,我也看到了他的心疼。縱然如此,他依然佯裝輕鬆地衝我擠了擠右眼,微微翹起右嘴角,用調皮的語氣對我說,小子,過不了多久我就會回來看你的。
說罷他走向床邊,把旅行包的拉鍊拉起。這時我再也剋制不住自己的內心的情感,從身後緊緊環住他的腰,把臉貼在他的後背上,溫暖而踏實。
徊年以一個不變的姿勢沉默了許久,繼而把我的手從腰間慢慢移開,在我的額前輕輕一吻。
他用手指整理著我額前的劉海,低聲說,淺澤,你應該知道,自母親去世之後,你是我在這世上最掛念的人。
我會想念你。我哽咽著說。
徊年用力點點頭,將旅行包背在肩上,穿過客廳,頭也沒回地走了。
我倚著門框,心中的悲傷猶如黃昏般逐漸蔓延。抬眼望去,徊年的身影逐漸消失在冰涼的夜色之中。而他印在我額頭上的那個吻,卻依舊帶著他的體溫,並在我每每寂寞的時候,令我感到溫存,也讓我的內心不由自主地躁動。
愛是恆久的忍耐,又有恩慈;愛是不嫉妒,愛是不自誇,不張狂,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處,不輕易發怒,不計算別人的惡,不喜歡不義,只喜歡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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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你睡在我眼睛的沙漠裡�(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