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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帶到內堂,裡頭已經坐了十來位貴婦人,都是出身五姓七家或類似世家的高門貴婦,如河東裴氏、京兆韋氏、京兆杜氏、琅琊王氏、蘭陵蕭氏、弘農楊氏等。不過,因王家官位不高的緣故,交好的這些貴婦家中的境況也很相似,俱是出於五品以下的小官之家。正因為如此,她們才會彼此相互理解,也有些同病相憐的意味。
李十三娘雖是晚輩,但身為真定長公主唯一的兒媳,自然不可小覷。這些貴婦人也便都含笑招呼起來,又打趣李十三娘與李氏兩姑侄不但長得相像,脾氣也同樣爽利。李十三娘笑吟吟地與她們寒暄了一通,將三個孩子牽過來拜見長輩,收了一圈裝著見面禮的荷包香囊,便道:“在場的都是長輩,小輩待在這裡也不合適。六姑姑,我還是到園子裡去幫襯阿崔罷。”
“去罷,煩勞你了。”李氏道,又轉首對王玫道,“玫娘,將你表姊帶過去。”
王玫行了女冠的拱手禮,在諸位貴婦難掩惋惜的視線裡,淡然地離開了。李氏望著女兒的背影,收回了目光,笑盈盈地換了話題,很快便將諸人的注意力拉了回來。儘管外頭對女兒出家的緣由多有猜測,但她只需知道,玫娘有想做的事情,那便夠了。做父母的,雖盼著孩兒安樂無憂。但若孩子是個有志向且心中有成算的,便不該埋沒了她才是。
在園子裡遊玩賞景的女眷,都是些年輕貴婦或花信少女。王家的園子雖然佔地不算大,但勝在花樹齊全,四季皆有時興鮮花綻放。如今正是秋季,在名為“木樨閣”的院子中,正有兩棵吐著幽幽香氣的桂樹。金色的桂花宛如小巧精緻的鈴鐺,一簇簇地煞是可愛。桂樹下支起了青羅帳幔,隨風擺動的帳幔中間,擺了張曲足長食案,食案邊放著幾十張月牙凳,頗有些類似於後世那種多人聚餐。
此時尚未到用午食的時候,年輕的婦人和少女們正在玩著各種小遊戲,如行令、投壺、雙陸、鬥草等。也有些人只是坐在旁邊聊天談笑而已。因大家都相熟,也不拘坐姿,趺坐、垂足坐者,不一而足。崔氏也側坐在茵褥上,靠著憑几與旁邊的婦人輕言細語。
“我本想著來幫你的忙,眼下看了,哪裡還須幫什麼忙,竟是無處不妥帖。”李十三孃親暱地走過去,坐在崔氏身邊,拉著她的手,仔細打量了一番,“氣色比先前算是好多了,但仍是太瘦弱了些。”
“這個孩子懷得實在辛苦。”崔氏笑著回道,“我方才還問阿杜、阿楊,可有什麼好主意呢!”
被她稱為“阿杜”、“阿楊”的兩位年輕婦人抿唇輕笑起來。李十三娘便很順利地融入了她們的談話之中。王玫輕輕與崔氏說了一聲,便攜著崔芝娘、崔簡、崔韌到了離木樨閣不遠的竹林小院“幽篁裡”中。當初晗娘選擇此地作為她的院子,如今早已帶著昐娘搬了過來。今日,她也在自己的院落裡招待年紀相仿的小姑娘們。王昉則在另一座杏林小院裡,負責看住那些小郎君。
“芝娘姊姊。”聽了女婢傳的訊息,晗娘驚喜地迎了出來,與崔芝娘說說笑笑地進去了。
崔韌本來想跟著崔芝娘往裡走,但回首見崔簡仍站在王玫身邊,又猶豫著走了回來,緊緊拉住小兄長的手不放。
“阿實,我家的侄兒在隔壁的杏林小院裡招待小郎君們,你想帶著大郎去那裡頑麼?”王玫俯身問道。她與崔簡的相處較為隨意,也習慣將他當成大孩子,絲毫不覺得詢問他,讓他來選擇有什麼不對。
崔簡略作思索,問道:“王娘子接下來要去哪裡?接著招待客人?”若是招待客人,他再跟下去便不合適了。不過,分明是來王娘子家做客,卻一時連單獨相處說話的機會也尋不到,他不禁覺得有些失落。
“客人們應是到齊了。”王玫回憶著發出的請帖,確定需要她暫時忘記眼下的身份去迎接的客人都已經到了。
“那,你要回桂樹下麼?”
“我如今是方外之人,不好與大家一道飲宴遊玩,待會兒便直接回自己的院落去了。”
“那我也與你一同去。”崔簡很乾脆地道。
王玫微微一笑,牽起他的手:“也好。我先與我侄兒說一聲罷。”
到得杏林小院,不出她所料,王昉早已經把一群七八歲往下的小郎君都馴得服服帖帖了。他深諳他們的年齡差異與興趣,給他們安排了不同的遊戲:稍大一些的,在草地上頑射箭。每人手裡都拎著一張小弓,排隊輪流去射草地上豎著的十步、二十步、三十步遠的三種靶子。這些靶子上已經插滿了七零八落的小木箭。射中的時候,大家一同歡呼;不中的時候,互相嘲弄一番,也不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