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飛白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太原王氏三房出了一位進士的訊息傳出之後,長安城中那些世族豪門紛紛開始垂首正視日漸沒落的太原王氏。再思及崔王二家的婚事,那些不堪匹配的言論也終於煙消雲散。有一位進士支撐門庭,總比那些靠著門蔭出仕、十數年止步不前的家族走得更長遠些。於是,關於崔尚書慧眼識珠的議論喧囂日上,而確實欣賞王珂的崔敦也毫不謙虛地將這些讚美都收下了。沒有任何人想到,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外,新郎新娘二人是否另有什麼隱情。
又幾日,王珂透過吏部關試,獲得守選授官資格。此時守選官員隊伍尚未如開元時期那般龐大,新進士也沒有必須守選三年的規矩。國朝雖已建立二十餘年,但因疆土變化甚巨,官員空缺亦很是不少。京官且不提,外官卻並未滿員,隨時都能在邊疆附近尋出職缺來。當然,莫說是進士出身,便是明經出身,又哪裡願意去那些偏遠之地任九品縣尉?也只有雜途出身的流外官,才會不計艱難趕赴那些等同流放之地的蠻荒地區任官了。
有崔尚書在上頭鎮著,王珂自然絲毫不擔心授官之事。他也暫時無暇理會家中盈門的賓客,而是專門抽出幾日時間與好友們小聚。他結交的朋友中,唯有鍾十四郎明經及第。其餘朋友羨慕之餘,也都虛心求教,兩人也毫不藏私,將考試經驗、心得與體會一一告知。到了後來,酒宴索性便成了文會,大家吟詩作賦,皆盡興而歸。
次日,王珂算著日子,給鍾十四郎去了一封信,又給崔淵遞了一張帖子。
當帖子送到崔淵手中的時候,他搖首淺笑,嘆道:“我這舅兄,剛開始將我當成洪水猛獸般提防,如今卻又視我同聖人君子,嘖……”引見一位朋友也就罷了,為何還要說明自己曾有將九娘嫁與他的念頭,卻被九娘拒絕了?不過,說得如此坦然,他便是想生出什麼心結,也已經毫無意義了。
他又看了一遍帖子,忽而笑了起來。九娘拒絕?應該前後拒絕了很多回罷?連元十九逼婚都未能讓九娘選擇鍾十四郎,反倒是認同他給的建議出家做了女冠,後來又因他還俗歸家,他又何必在意這些細枝末節?
略作思索後,他便回了帖子。婚期眼見著便到了,他暫時沒有空暇會友。何況,新進士的曲江宴須得到三月中旬才舉行,離吏部授官也還早著呢,不必急於一時。眼下最要緊的,便是將九娘娶進門,其他事都可推後再說。
遣僕從去送了帖子後,他徐徐起身,衣袍帶起了書案上的文卷,軲轆跌落在地,緩緩展開。他也只是瞧了一眼,並不理會,便悠然緩步往外行去。不過,若是王珂在此,細看過去,必定會十分驚訝——那文捲上赫然抄著貞觀元年省試的策問答卷。而類似的文卷,書案上還堆了一摞。
離開書房後,崔淵便發現崔簡正在院子中間那座小樓前徘徊。他走過去,撫了撫他的小腦袋,見他臉上滿是迷惘,低聲問道:“阿實,在想什麼?”見此情狀,他當然很清楚兒子正在想些什麼,但更希望他能坦然明白地說出來。
崔簡抿了抿嘴唇,低聲道:“阿爺,我想進裡頭瞧瞧。”
崔淵看著面前封閉已久的小樓,牽起他的手,推開塵封的大門。
點睛堂與崔府其他院落一樣,皆是回字形結構,中間的小樓便是主母的住處。盧氏嫁過來之後,就一直住在這裡,前後也有兩年有餘。自她去世,鄭夫人便讓人將她的嫁妝全部封存起來,這幢小樓也收拾得乾乾淨淨,什麼也不曾留下。崔淵回來,也直接住進了正房裡,並未讓人重新鋪設小樓。
因而,父子倆走進樓中,便發現裡頭一片空空蕩蕩,卻不曾落了灰塵,想必僕從也會定期清掃。一大一小緩步行走著,崔淵垂目出神,崔簡則有些好奇又有些難過。
“阿爺。”他扶著樓梯,忽然轉過身,“我聽僕從說,這幾天要將這裡收拾乾淨,過兩天王家就要來鋪房了,所以才……才想來看看。”他其實也並不知道里頭早便已經空了,根本沒有留下阿孃的蹤跡。進來之後,又是失望,又是慶幸。
崔淵抬眼望著他,溫聲道:“阿實,這小樓是屬於你阿孃的,九娘不會住進來。”以他對王玫的瞭解,她也並不會在意這些。或者說,她或許更願意分享他的寢房罷。他自從有了獨立的院落後,便只在正房、書房之間來往,住在小樓裡也只有當年新婚的那三個月而已。將正房當作新房來鋪設,也最為合適。而屬於盧氏的一切,都留給阿實緬懷就是了。往後他們這一房搬出去後,正院內堂自然便屬於九娘了。
崔簡怔了怔,從樓梯上走下來,抓住崔淵的袖子,悶悶地道:“阿爺,我喜歡王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