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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波浮動很不穩當,王玫與丹娘也顧不得在船頭賞景了,彼此相扶著進了烏篷裡坐下。倒是崔簡緊緊拉著自家阿爺便什麼也不怕了,興致勃勃地左顧右盼,欣賞水上景色。
張二也跟著上了船,與老嫗老叟攀談了幾句,得知他們也住在青龍坊之後,更是連呼有緣。他雖生得高大健壯又蓄了滿臉鬍鬚,但言談豪爽,給錢又痛快,老叟便一時興起,與他說起了青龍坊裡那些酒肆食肆。老嫗搖搖首,回到烏篷裡,自角落中取出個乾淨的小食盒開啟,招呼王玫與丹娘用些吃食。
食盒裡放著芝麻胡餅與煎得兩面金黃的餅餌,許是剛做出來沒多久,香氣仍然十分濃厚,看起來也頗令人食指大動。
“都是老身自己做的,兩位道長要是不嫌棄,儘管用罷。”老嫗笑眯眯道,“老身瞧著兩位道長也頗眼熟,前些時日青光觀施藥問診的時候,說不得便曾見過哩。”
“阿婆如今可病癒了?”王玫問道。以她的能力,從這位老嫗黧黑的臉上也瞧不出什麼病狀,但若能幫上一幫,也算是應了同船的緣分了。
“已經好了。”老嫗道,聽起來精神氣也頗足,“要不是有青光觀的道長們定期施藥看診,老身恐怕早便撒手去了。道長們也不必與老身客氣,用些吃食,也算是老身回報各位道長的恩情了。而且,兩位也不是頭一遭乘這條船的道長。有好幾位道長經常坐船遊覽曲江池,還譜了什麼道曲,老身也曾聽過幾回哩!好聽倒是好聽,卻沒有寺廟裡的百戲熱鬧。”
王玫忍不住笑了起來:“阿婆說得是。道曲只在道場上演奏,實在是熱鬧不起來。”道曲稱得上是道門的雅樂,聽起來倒是韻味悠長,也優雅得很,但普通百姓卻不懂得欣賞。果然還是寺院更親近些,講經像是說書,還容納百戲演出,不管什麼時候都有一大群湊熱鬧的。這般平民化,也怪不得佛教穩穩壓了道教一頭了。若沒有皇家扶持,道教恐怕會更容易遭人忽略。
“不過,聽著心裡也平靜哩!”老嫗又忙接了一句,將食盒往她們面前推了推。
“那便多謝阿婆了。”王玫道,推卻不過她的好意,拈起芝麻胡餅吃了,讚道,“阿婆果然是好手藝。”
老嫗笑眯了眼,又回到船頭去幫老叟撐船了。丹娘從袖裡取出錢袋,壓在食盒底下。
崔淵帶著崔簡,略彎了彎腰,也走了進來。因走了一段路程,崔簡早便覺得腹中飢餓了,便拿起餅餌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崔淵跟著嚐了個芝麻胡餅:“雖然仍有些不足,卻也稱得上鮮香酥脆了。”
“我覺得這位阿婆往後可以去賣胡餅和餅餌。”崔簡也道,“撐船需要花費力氣,以他們的年紀也做不得太久。”
崔淵揉了揉他的腦袋,勾唇笑道:“下船之時,你不妨將這個想法告訴他們罷。”
於是,待繞著曲江池遊覽了一圈後,到了該下船的時候,崔簡便特地在船頭停了一會兒,與老嫗老叟說起了話。王玫與崔淵立在岸邊,遠遠地看著他。而丹娘、張二站得更遠了些,很有眼色地不打擾他們單獨相處。
崔淵瞥見王玫始終微微翹著的唇角,笑道:“從方才起,你的心情便像是格外好一些。”他習武多年,耳力過人,當然也聽到了那時候她與老嫗的對話。不過,卻不曾料到,這麼幾句話,竟讓她如此高興。
王玫遙遙看著脊背有些佝僂的老嫗老叟,笑答道:“俗語說,百年修得同船渡。與這位善心的阿婆有這樣的緣分,確實是件值得高興之事。當然,更讓我歡喜的,卻是有人因我作做的一些微不足道之事而獲益。”
“道觀施藥問診時,我不過做些記錄藥方、抓藥之類的小事,也有不少人曾向我道謝。我卻不曾想過,有人會一直長久地記得這些舉動,還會回報我以善意。這種感覺,竟比當天得了那麼多人道謝還更溫暖一些。”這讓她覺得,無論現在她能做的事情有多微小,也是有意義的。她選擇的志向,也確實是她想要做的事情。“勿以善小而不為,古人誠不欺我。”
崔淵聞言,輕輕一笑:“以善報善,確實能令人心情愉快。”他想了想,忽然道:“你曾說過,並沒有想好自己要做些什麼。我倒是覺得,至少這便是你想做的事之一罷。”
“確實如此。”王玫頷首道,“不過,我於醫術上沒什麼天分,也無法救死扶傷。往後大概也只能做些贈藥施粥之類的事了。這些事,許多信佛通道的婦人也都能做。我還在思索,有沒有什麼事,是沒有人想到過,需要我去做的。”
人,總是希望自己還能做更多的事,希望自己能得到更多的認可,希望能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