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飛白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這一天,又到了青龍坊青光觀義診施藥的日子。自附近各個裡坊趕來的平民婦人早早地便在山門前等候了。來得早些的,不免放心了許多;來得晚些的,便面露愁苦之色,擔心輪不上。更有些病症較重的,一心想著往前頭擠,卻遭到諸人訓斥,不得不按捺下來焦躁地等待著。
在眾人殷殷期盼的目光之中,山門終於緩緩開啟了。守候許久的人們正待一擁而上,卻見裡頭走出一列持刀的軍漢來。以他們的眼光,自是辨認不出這些軍漢手持的橫刀意味著什麼。但他們渾身上下散發出的精悍之氣,卻顯然是升斗小民輕易惹不得的。
“這不是女冠觀麼?怎麼竟還藏著一群軍漢?”
“聽說前幾回擠擠攘攘來了好些外頭的人!有人趁亂搶了女冠們施的藥,還有人擅闖寮舍讓婦人們受了驚哩!”
“唉,那些人也都是可憐人。不過,再可憐也不能壞了女冠們的事!”
“說得很是!要是女冠們受了委屈,不義診施藥了,咱們上哪裡問診去?這麼多街坊鄰里,都得受他們牽累!”
在一片喧譁聲中,山門內又緩步行出一位十歲左右的少女來。那少女生得眉目精緻,嘴角含笑,卻天生帶著一種凜然的氣勢,令人不敢仔細地瞧她,更不敢妄動。她輕輕地擊了擊掌:“從今往後,青光觀與通善坊昊天觀一同義診施藥。義診施藥之日,定為每月二十。青光觀只醫女子,昊天觀只醫男子。”
眾人轟然叫好,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更有些家裡還有病人的,便轉身又家去了。雖說男子不比女子,還須得遵守禮法的約束,隨意請一位醫者便可診治。但這畢竟是道觀義診,又能施藥,能省則省。另外,青光觀女冠們的醫術一向頗為令人稱道,從沒有過誤診的事情發生,想必昊天觀的道士們也差不到何處去罷。
那少女環視周遭,笑容綻開,欺霜賽雪的臉上露出一個甜美的酒窩來,不知不覺,眾人便又安靜下來,繼續聽她說話。“欲問診者,往左排列,先來後到,依次取號牌。輕症者取青色竹牌,中症者取黃色竹牌,重症者取木牌。取完牌之後,自有女冠領著爾等去往不同的寮舍診治。號牌上有數字,你們或許不認得,但女冠認得即可。欲領藥者,往右排列,拿好藥方,依次去老君殿便是。”
她話音剛落下,那群軍漢便狼行虎步走過來,無聲無息地立在山門中間,將山門隔出一左一右兩邊。左邊轉出三位捧著托盤的孩童,年紀都並不大。托盤中則堆著綠竹牌、黃竹牌、木牌。他們身後站著三名年輕女冠,目光溫和淡然,觀察、打量著前來取牌的人。若有輕症者想去取重症、中症的牌,她們便輕聲阻止。再有想鬧騰的,那些軍漢的目光冷森森地掃過來後,便不敢再吱聲了。如此幾番,問診之人也都老實起來。有幾位病情重的,女冠們便讓她們的家人趕緊抬了進去,免得耽誤了。
右邊那些領藥之人見狀,也不敢造次,按照規矩前去領藥。稱量藥材的女冠們十分利索,給他們藥包的時候還特地道:“這都是皇后殿下的恩典。皇后殿下將每月的用度減了一半,特地供施藥之用。宮中諸妃、幾位貴主也捐獻了不少錢財。你們若是心中感念,便為皇后殿下和各位貴人們多祈祈福罷。”
“皇后殿下”、“諸妃”、“貴主”,這些稱呼離平民的生活實在太遠了。一時間,有些取藥的人甚至根本反應不過來,只是像往常一樣連聲應了。待終於有人反應過來之後,不自禁地“嗷”的一聲喊了起來:“居然……居然是宮裡的貴人們?!”
眾人以往都只聽得哪位夫人、哪位娘子舍的藥材,覺得這些高門世族已經離自己夠遠的了。沒想到,這一回卻能聽見那些想也不敢想的貴人的名號。不多時,便有人帶頭朝著北面皇城、宮城的方向磕起頭來。一群百姓感激無比地磕了幾個頭後,歡歡喜喜地拿著藥包家去了,更是滿口答應必會給宮裡那些貴人多祈福、唸經,讓道祖、佛祖都保佑她們。
見到此情此景,立在一旁的晉王李治、晉陽公主臉上都有些動容。
李治忽地嘆道:“兕子,以往我們為阿孃阿爺向道祖、佛祖祈福,總覺得一片孝心便能令神佛感念——雖說確實是孝心可嘉,但若能令長安城的子民、全天下的子民都誠心誠意為阿爺阿孃祈福,豈不是更能感天動地?”
晉陽公主頷首,輕聲道:“九阿兄,咱們是阿爺阿孃嫡親的兒女,這大唐的萬千民眾又何嘗不是阿爺阿孃的兒女?倘若人人都能感受到阿爺阿孃的一片拳拳慈心,自當敬重阿爺阿孃,奉阿爺阿孃為衣食父母。不過,阿爺日理萬機,總有些照顧不到之處。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