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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放過晉王李治和吳王李恪。
“……”聖人退後兩步,趺坐在地上,“退下。”
而後來的是李治。他與崔淵正要去立政殿見長孫皇后,遠遠便聽聞寢殿附近喧鬧起來。兩人正在猶豫是否要過去將衡山公主撈出來,聖人遣來的宮人就過來傳喚了。崔淵陪著李治到了兩儀殿前,遠遠地目送他走進去。時機實在是太巧妙了,或許,這便是屬於晉王的天命罷。真龍天子的氣運,誰都無法奪走。
李治方才哭過一場,雙眼仍是微紅,臉上也有些淚痕。諸臣暗自觀察著這個看似蒼白瘦弱的少年,紛紛在心底評估著他是否能勝任太子之位。瞧起來有些怯弱,並沒有人君之威嚴——不過,他年紀幼小,之前主持摹本之事也十分順暢,應該是位可造之材。而且,不提別的,光是他溫和的秉性,孝順爺孃愛護妹妹的舉動,便讓看夠李承乾與李泰的低情商的眾臣都覺得十分滿意了。
“阿爺想立青雀為太子,雉奴覺得如何?他可能入主東宮?而且,他許諾‘殺子傳弟’,你往後……”聖人說到這裡,突然有些說不下去了。當日聽起來那般大孝大悌之語,為何複述出來竟如此虛偽?虛偽得令他都很難再張開口說下去。
李治謹慎地答道:“阿兄才華驚人,定能當得太子之位。不過,侄兒們都很無辜,孩兒也沒有別的心思……什麼‘殺子傳弟’,阿爺還是別再提為好。”
聖人望著他,忽然問:“雉奴,你方才為何哭泣?你許久都不曾哭過了,誰讓你受了委屈?只管和耶耶說。”
李治搖首,低聲道:“只是風沙迷了眼而已……”
他這樣的藉口,聖人當然不信,便道:“方才有誰跟在你身邊?讓他們來回話!”
“孩兒剛才一個人……”李治話音未落,殿外的王方翼便回道:“啟稟陛下,晉王是與崔子竟一同過來的。”千牛衛是聖人的貼身侍衛,自然只聽聖人的號令,也不會輕易為誰掩護。當然,此時李治最不需要的就是掩護了。
“將崔子竟叫進來!”聖人的情緒看似十分平靜。旁邊的重臣們卻似想到了什麼,均隱晦地交換著眼神。而始終一言不發的崔敦暗暗咬牙,對於自家幼子無緣無故被捲進來有些擔憂。
崔淵奉召而入,行禮之後,便將方才之事一一道來。他就像說旁人的故事一般,一字未增、一字未減,讓人留出些許想象空間,又極精準地把握住了關鍵。連聖人都能輕易地填補腦中的場景:李泰得意洋洋地用漢王李元昌之事來威脅弟弟,彷彿栽贓謀反不過是他的一念之間。而李治被兄長驚嚇住了,毫無反抗的餘力。
“我怎麼會養出這麼兩個孽子!!”倏然,聖人猛地跳了起來,情緒完全失控了,忽然便向旁邊的柱子撞去。長孫無忌等人離得近,立刻擋在他面前。一撞不成,聖人立即又拿起方才他砸過去的佩劍,就要往胸口刺去:“一個兩個謀反!還花言巧語矇騙我!是不是想將我活活氣死?他們這些小畜生就能登基了?!死便死罷!!我居然教養出這麼些孽子!也無顏見祖宗了!”
“陛下息怒!”
“陛下小心!!”
“阿爺!阿爺!!”
兩儀殿內霎時間一片混亂,這些重臣都是文臣,身手不及文武皆備的聖人敏捷,拉拉扯扯地都無法奪過他手持的劍。眼看著他就要成功地自殘了,崔淵冷不防地便空手奪白刃,將佩劍緊緊攥在手中,又趕忙退後幾步,與亂成一團的人群拉開距離。
失去了劍,聖人嚎啕大哭,李治跪坐在他身邊陪著哭泣。群臣面面相覷,也跟著落淚。兩儀殿裡哭聲一片,直到長孫皇后再度卸去釵環,素服而至,這一團混亂才勉強結束。群臣急忙退避,崔淵拎著那柄佩劍跟出去,也鬆了口氣。
兩儀殿內只剩下帝后與晉王一家三口。
“陛下。”長孫皇后伸手,緩緩地擦著聖人的淚水,又將李治攬入懷裡,“青雀性情偏狹,不適合東宮之位。立雉奴罷,雉奴一定不會再讓我們失望。”她臉色青白,便是調養多日的身子,也經不住接二連三的噩耗衝擊。不過,只要能保住三個兒子,她強撐著病體度過這一段時日也值得了。
“……立青雀,大郎、雉奴必不能存……”聖人悲從中來,看著長孫皇后懷中的幼子,“雉奴,耶耶和阿孃只有你了。”李承乾與李泰定然都不能留在長安了,到頭來,他們身邊只剩下幼子盡孝。難不成,這便是當年“玄武門”殺兄殺弟的報應麼?所以讓他的兒子們也兄弟鬩牆,難以共存?
將佩劍留給仍守候在兩儀殿前的崔敦、崔斂之後,崔淵便回到立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