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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正是大年初二,因這一天崔府沒有安排宴席,王玫便與崔淵、崔簡回宣平坊王宅拜年。臨出門的時候,崔希不聲不響地牽著馬跟了出來,他身後還有一個睜圓雙目眼巴巴瞧著的崔韌。崔簡自是心裡不忍,便央著王玫帶他們一同去。王玫只得讓僕婢去與李十三娘、鄭夫人稟報一聲,將這兩條小尾巴都一併領回家去。
到得王宅,崔氏帶著晗娘、昐娘在內院門前相迎:“原以為你年節時都忙得很,必是很難抽出時間家來。七郎接到崔府宴請的帖子後,還說趁赴宴的時候去見一見你。卻不想,你竟今天就回來了。”
“按理說今日是安平房宴請的正日子,但那一房如今與我們一家很是過不去,阿家便只讓大兄大嫂去露一露臉。我偷得這一日閒,心裡念著爺孃兄嫂,便乾脆回來一趟。”王玫道。博陵崔氏諸房之間的關係素來很微妙。崔相尚在的時候,安平房與大房、二房、三房皆交好。只大房與二房之間稍有些不對付,卻並非明面上的矛盾。今天之後,二房與安平房徹底撕破臉的訊息大概就傳遍長安了。再過兩日,全家人都去大房赴宴,也昭示著往日的那些微末齟齬亦將隨風而去。
姑嫂兩個一路笑著到了正院內堂,王玫一眼就望見斜倚在憑几上的王珂。他看起來與以往並無任何變化,依舊是那般儀態風雅。斜睨過來的時候,他唇角微微一勾,閒適中帶著隨性:“終於來了。”
王玫、崔淵帶著崔簡給王奇、李氏行稽首大禮拜年,又讓崔希、崔韌也行禮拜年,這才又轉向王珂與崔氏:“給阿兄阿嫂拜年,願兄嫂年年歲歲如今日。”王珂仔細打量著她,見她氣色不錯,這才幾乎微不可見地點點頭:“你們二人這段時日倒是做下了不少事。不過,信中所聞到底欠缺一些。子竟,與我去書房說一說罷。”
“正想與舅兄細說一番。”崔淵笑道。王珂無論是說話或是行事,都更像是一位舅兄。他在面對他的時候,也從不敢有小覷或輕視之心。不得不說,這一位與盧家那位舅兄相比,實在相差太遠了。
臨出去時,他似是想到了什麼,又叫上了正與王昉說話的崔希:“四郎也來罷。”
王珂瞥了他一眼:“既是如此,大郎也很不小了,過來一起聽聽。”
他們離開之後,王奇便迫不及待地去欣賞女婿新送來的畫,甚是自得其樂。崔簡帶著崔韌教王旼做燈籠,昐娘、晗娘也在一旁好奇地瞧著,幫他們遞白麻紙與米糊。崔簡大約繼承了崔淵的動手能力,掰彎竹篾、編燈籠架子、糊白麻紙、繪幾筆一氣呵成。崔韌、王旼氣力不足,光是掰彎竹篾便很是費力,險些刺破了手,教兩位小姊姊好一陣擔心。
王玫、李氏與崔氏則在旁邊長榻上逗弄王家小三郎王昭。已經八個多月的王昭爬得飛快,聽見他喜歡的銅鈴聲後,手腳並用就湊到了王玫跟前。一雙清亮的眼睛定定地望著鈴鐺,伸出手抓了又抓。王玫刻意逗著他,手忽而離得近些,忽而離得遠些,小傢伙努力了好幾回之後都失敗了,竟然猛地站了起來,直撲鈴鐺而去。
王玫趕緊將他抱了個滿懷:“小傢伙簡直是不達目的不罷休!阿孃、阿嫂,先前他可曾站得起來?”她依稀記得,孩子獨自站立的時間不該這麼早才是。不過,每個孩子都不同,早些晚些亦沒什麼太大的妨礙。或許,這小傢伙格外適合習武呢。
“以前只能扶著站起來。”崔氏笑道,“這回許是被你逗得有些急了。”
“三郎胳膊腿兒都結實得很。”李氏也道,揉了揉小三郎藕節似的肉胳膊。
“那我這做姑姑的得多來幾回,說不得哪天三郎就能追著我跑起來呢。”王玫摟著小傢伙,用力地親了親他肉肉的臉頰。小三郎的注意力終於離開了鈴鐺,認真地望著她,小爪子又伸向她頭上簪的蟲草雙釵。簪釵尾部都頗為尖利,王玫可不敢讓他得手,忙往後仰:“簪釵可都不能給你。小三郎乖,姑姑插戴的梅花與你頑可好?”
丹娘、青娘上前,將她髮鬢上的兩簇紅梅取了下來,放在小三郎的手掌中。小傢伙低頭看了看,攥起小拳頭便將花朵都摧殘成了花泥。他再張開手掌時,彷彿難以置信一般又瞧了瞧,便哇地大哭起來。
王玫從未哄過孩子,自是有些手忙腳亂,只得將小傢伙塞進崔氏懷裡。崔氏笑著輕聲哼起來,李氏又將旁邊的小鈴鐺晃了晃,小三郎這才不哭了。那雙眼睛睜開後,更如浸潤的烏珍珠般,看得三位長輩心疼不已。
李氏瞧著王玫繼續逗弄小傢伙,略有些遺憾地看了看她的腹部,低聲道:“九娘,你這身子到底調養得如何?觀主怎麼說?雖說親家很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