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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車中靜了靜,隨即傳來低低的言語聲。隱約能聽見崔芙孃的尖叫,似是正在商量拿一個什麼藉口來搪塞此事。只是,未等她們商量好,忽然從坊門內躥出來十幾個手持橫刀的黑衣漢子。他們的橫刀上還流著血,闖進人群中便如同進了羊群的狼,四處砍殺。周圍的百姓們何曾見過這等逞兇的場面,立即亂了起來,慘叫哭喊之聲不絕於耳。逃走的、摔倒的、踩踏的,轉眼間,這附近便彷彿成了人間煉獄一般。
此時,又有人在後頭喊道:“抓刺客!!抓刺客!魏王遇刺了!!”
這幾聲大喊讓人們越發慌亂不堪,那些黑衣人也更加兇殘了,無論老弱婦孺竟都是衝著要害一刀砍下去。崔淵與王方翼大驚,見那些黑衣人不管他們這群人,似是隻想從人群中逃出去,便吩咐道:“分出幾個趕緊疏散百姓!餘下的兒郎們!!與我一起上,抓住刺客!!”“別教行人衝擠裹挾住了!!”
這時候,牛車中也傳來女子的尖叫:“你們都愣著做什麼?!還不快去抓刺客!!膽敢刺殺魏王的反賊!抓住他們便是大功一件!錢財前程絕不會少了你們的!”崔芙娘似是也跟著喊了起來:“大好的機會!還不快去!”
趙郡李氏的部曲們一怔,許是被主家許下的利祿衝昏了頭腦,竟然不管不顧就這麼舉著刀衝了上去。他們一盤散沙,遇上那些刺客哪裡討得了什麼好處?轉眼間就被殺得七零八落。為首的刺客許是氣惱之極,竟舉起背上的大弓對著牛車便連射起來。
崔淵抽出地上屍首手中的橫刀,一閃身來到牛車前,將那些射往車廂的箭都擋住了。還有幾枝流箭,卻將拉車的犍牛和車伕射死了。聞見濃重的血腥味,車裡頭的尖叫聲不絕於耳。崔淵只覺得聽得煩躁,舉刀上前攔截那些刺客。王方翼也簡單對張大幾人佈置了幾句,便如一柄尖刀般衝向黑衣人。
此時魏王的侍衛也都衝了過來,那些刺客不敢戀戰,留下幾具屍首且戰且走。崔淵與那為首的刺客戰了幾個回合,反手在那人手上留下一道長口子。那人悶哼一聲,忽然一矮身闖進了混亂的人群裡。魏王侍衛本待再追,但慌亂的民眾四處擠壓踩踏,只恨不得趕緊逃脫此處,又哪裡會給他們讓出道來。他們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刺客脫掉一身黑衣,便泯然眾人走得遠了。
崔淵與王方翼立即高聲疏散起了百姓,最終聲嘶力竭,卻險些被人流裹挾而去。他們只能退回坊門邊,待驚恐的人群散去,滿地上只留下百具或被砍殺或踩踏致死的屍首。兩人互相看了一眼,無不神情沉重。好好的上元節之夜,居然出了這等慘事,誰都能想象到,聖人會是如何震怒。
“某千牛備身王仲翔,不知魏王遇刺,傷勢如何?”略微平復心情之後,王方翼上前與魏王那些侍衛寒暄起來。
聽得他是千牛備身,魏王侍衛們的臉色也好了些,便有校尉道:“所幸某等拼死相護,大王安然無恙避回了魏王府。只是沒想到這些賊子如此猖狂,居然釀成這般慘禍。”魏王府所在的延康坊就在興化坊之西,確實離得再近不過。
“大王果然吉人自有天相。”王方翼道,“今夜多有不便,改日再去魏王府上探訪。”
見他說得客氣,那校尉便略鬆了鬆,叉手道:“幸得王郎君與友人出手相助,才能留下幾個刺客的屍首,某定會將此事一一稟報魏王。”
王方翼但笑而不言,看似感激那校尉十分通人情地賣了個好,實則心中暗歎今日運氣太差。他們也不過是想把崔家那位出走的小娘子追回來,又哪裡料到會遇上這種事?若是教魏王以為他們有意投效,又遭了太子記恨、晉王不喜,豈不是前途盡毀?
與此同時,崔淵來到那輛牛車前,掀開車簾將裡頭正在哭喊阿爺阿孃的崔芙娘拎了出來。崔芙娘一見外頭地上躺著那麼多屍首,四處鮮血橫流,更是驚嚇得厥了過去。崔淵便命張大去找輛車來,儘快將這個惹禍的侄女帶回家去。又讓部曲迅速去找些醫者過來,趕緊給仍然躺在地上的傷者們問診施救。
將差使都佈置下去後,崔淵一邊回想著那些刺客的刀法與箭法,一邊揣測著刺客的來路,眉頭擰得更緊了。回首見王方翼苦笑著看過來,他更是面沉似水。兩人暫時與魏王侍衛告別,又留了一兩個部曲在此處,等著長安縣縣衙的差人問話。此事事關重大,定會引起朝野震動。如斯要案,長安縣令也攬不住,想必會交給大理寺卿、刑部尚書、御史中丞三司會審。明日大理寺的司直、評事應該會上門問訊,他們一時間恐怕也不得閒了。
兩人與刺客打鬥片刻,均已是渾身狼狽,衣袍上也濺滿了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