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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輪圓月遙遙掛在夜空之中,與長安城內那些壯麗輝煌的燈樓燈樹燈山交相輝映。然而,本該熱鬧歡騰的城池,如今卻百餘里坊皆門禁森嚴,寬闊的街道上空無一人。彷彿只是兩三個時辰之內,百萬人口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下一座空城。一隊隊軍士面目肅然地將每個關閉的裡坊都圍了起來,鎧甲刀槍劍戟在月光與燈光的照耀下,反射著幽幽的寒光。
勝業坊崔府外院書房中,大管事崔順正低聲稟報左右金吾衛已經開始搜查整座裡坊,請諸府清點僕婢部曲,務必不使刺客混入其中。勝業坊住的皆是達官貴人,若在平時,定是不能教金吾衛折了顏面。只是,如今誰都無法承擔起受魏王遇刺之事牽連的後果,也只能盡力配合行事了。
“不必勞累阿孃、叔母。”崔澄道,“將娘子喚起來,讓她逐個院落仔細清點。另外,煩勞大管事帶著部曲一同去搜查,每個角落都不能放過。正好,芙娘出走之事,也很該上下內外都仔細理一理了。”他暗示將疑似屬於三房的僕婢或者不可靠的僕婢都清理一遍,崔順自是心領神會,匆匆佈置去了。
崔澹便回到方才諸兄弟討論的話題:“什麼話不便與阿爺、叔父說?難不成那些刺客其實留下了蛛絲馬跡?那大理寺遲早會查到太子身上,說不得東宮便要換人住了。”他一向十分直接。畢竟身在自己家中,又是守衛森嚴的書房,也不必忌諱什麼。
“好歹留下了幾具屍首,說不得便能從屍首中找出證據來。”崔滔道,“誰知道太子居然如此沉不住氣?沒傷著魏王分毫不說,還留下了這麼多把柄。東宮如今只怕也驚慌得很,輾轉反側,夜不能寐罷。”
王方翼低聲道:“我在東宮中的友人,或可探得一些訊息。”
“如今東宮正是風聲鶴唳的時候,必定防備得緊,恨不得將裡裡外外都篩了又篩,實在不必要讓人去冒險。”崔澄道。
崔滔也撫掌笑道:“阿兄說得很是。待過一段時日,他們的緊張勁兒剛過,便是打探訊息的好時候了。說不得,還能探得一些別的訊息。”他說得有些意味深長,在場每一個人都不相信,太子會善罷甘休,就此蟄伏下來。
崔淵則不斷地回想著攔截刺客時的情形,低聲道:“那些刺客用橫刀並不習慣,應該並非軍中之人。”擁有如此身手的大唐軍士,必定是身經百戰的精兵健卒,也用慣了軍中的陌刀。反而言之,用不慣陌刀之人,自然並非大唐軍士,更可能並不是大唐人——“他們的箭法尤其出眾,所用之箭皆是自制,做得相當精良,卻隱約帶著西域那些部族自制箭鏃的痕跡。且舉手投足之間,多少帶著西北諸族的習氣。我懷疑,是陳國公(侯君集)為太子與突厥人或者薛延陀人牽了線。”他當年遊歷西域,見識過不少部族,對他們的行為舉止自是十分了解。
王方翼略作思索:“趁著那些魏王府侍衛未注意的時候,我也簡單檢視過了那幾具屍首。顴骨鼻骨高聳,雙眸顏色淺,骨節粗糙,手指間有常年射箭磨下的繭子。是否突厥人或薛延陀人且不說,但確實不似大唐人士。”南北朝期間,因胡人入華,血統混淆日久,如今又多有胡族在京中居住,單憑面貌,確實很難判斷是否是暗自潛入的突厥人、薛延陀人。
“京中突厥人不少。”崔澄沉吟道,“陛下也有好些突厥愛臣。太子若是試圖嫁禍他們,恐怕是不智之舉。若是栽贓西突厥與□□厥遺部——誰都能想到,他們又何必刺殺魏王?大破□□厥的可是衛公(李靖)與英公(李勣)。至於薛延陀人,雖說時戰時和,但與大唐也沒有如此之深的仇恨。再者,他們也承受不住聖人之怒,必定不會出這等下策。”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只消說突厥人或者薛延陀人心懷叵測,意圖離間天家兄弟父子即可。”崔淵冷冷一笑,“聖人若當真以為是突厥、薛延陀所為,意欲出兵討伐,陳國公(侯君集)說不得便有再起的機會了。太子也能借機大肆收攏將士之心,待大軍回朝之日,說不得便效仿玄武門舊事了罷。一箭三雕,此計倒也巧妙得很。只是,魏王一派未必會讓他如願。”
“此事的關鍵,是聖人不會輕信太子有殺魏王之心。”王方翼沉聲道,“嫁禍突厥或薛延陀也許會成功,出兵討伐將他們徹底擊潰亦能安定我大唐邊疆,甚至於繼續開疆拓土。只是,絕不能讓陳國公領軍。衛公與英公皆寶刀未老,都可出戰。且他們對突厥、薛延陀更熟悉。”
“陳國公的聖寵早不比從前。”崔澹道,“高昌之事後,對他不滿的人多得很。只需房相與魏相堅持……”
提到魏徵,幾人互相看了看。魏徵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