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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下旬,崔府、公主府都接到了來自魏王府的生日宴帖子。魏王李泰雖是嫡次子,但素來最得聖人寵愛,在文人士子當中也頗有名望。雖則他最近的處境有些微妙,不得不稍稍收斂一些,但藉著生日宴的時機與群臣或結個善緣、或拉攏分化,亦是理所當然之事。因而,便是那些老狐狸再不願摻和奪嫡之事,也不得不接下這個邀約。不論如何,總須得露一露面,給魏王一個面子,或者給魏王身後的聖人一個面子不是?
於崔淵而言,他倒是寧願不去魏王府浪費這大半天的好時光。與其互相試探、打機鋒,倒不如優哉遊哉地歇息半日,他還覺得更舒坦些。只是,這可由不得他。因那天並非休沐之日,作為崔家唯一尚未入仕途之人,他必須護送女眷們,且代表崔家前去虛與委蛇一番。
到得宴飲當日,整座長安城有頭有臉的高門世家都朝著西市附近的延康坊湧去。昔日西市附近多居住胡商豪富,然而自從佔據延康坊半坊之地的魏王府建起來之後,漸漸也湧入了許多官宦世家。西有魏王府,南有晉王府,長安城的東西南北之差,日後想必也會漸漸模糊起來。
數百輛或豪富無比或低調奢華的車輛徐徐駛入魏王府,其中便有崔家一行人。崔淵將自家女眷送到內院前,目送小鄭氏、清平郡主、李十三娘、王玫簇擁著鄭夫人進入院門之後,這才帶著崔篤、崔敏、崔慎下馬,持著帖子走向前院。
前院中亦早已經是賓客如雲,魏王府長史杜楚客及屬官正在笑著迎客。此時諸臣還在皇城中忙著公務呢,來的不過是些閒散皇室宗室,以及各大世家尚未入仕的子弟。因而,魏王李泰並未親自待客,而是坐在正堂中笑納賓客們滔滔不絕的祝詞。
如此客似雲來的繁華盛景,看在崔淵眼中,卻不啻於盛極而衰的前兆。魏王府諸人臉上毫不掩飾的笑意與隱隱的傲慢,也彷彿下一刻便會碎裂一般。可惜,許多人都只能瞧見如今的鮮花著錦,卻並未發現浩大聲勢底下的搖搖欲墜。
“子竟來了。”人群中倏然傳來崔泌的笑聲。
崔淵有些漫不經心地看過去:“原來是澄瀾。”他並非不曾瞧見崔泌笑容之中的諷刺之色,彷彿在說:你們二房不是不接受魏王的招攬麼?如今不是照樣要應邀上魏王府祝壽?若是當真傲骨錚錚,便發誓不踏入魏王府一步,這才教人佩服呢。眼下也不過是說得好聽罷了,該識時務的時候,照樣競相折腰。
當然,對於此人,他也懶得解釋什麼。不投效便不能有禮有節的來往麼?若讓魏王抓住機會,將對他不敬這個罪名扣下來,那才是無妄之災呢。崔府、公主府加起來這麼多口人,每走一步都不能太過隨心所欲。君不見,便是他再不願意,不也過來了麼?
“今日並非休沐,澄瀾怎麼也來得這般早?呵,校書郎果然清貴。”“清貴”一詞用在此處,便意味著“清閒”。配著崔淵嘴角的笑容,尤其顯得格外多了幾分嘲諷之意。崔篤、崔敏、崔慎眨了眨眼,均努力地剋制住笑意。他們這幾個孩子在自家人眼中不夠機靈,但在外頭一向機敏知進退,當然不會做出“嘲笑長輩”這等失禮之事。
崔泌眯起眼,笑了笑:“說不得,明年子竟也會是一位清貴的校書郎了。”
“是麼?那可未必。”崔淵意味深長地接道。
崔泌自是立即想起他如今正在做的摹本之事,心中的嫉妒之火猛地竄了起來,彷彿一瞬間便要燒去他所有的理智。不錯,他若是將摹本做成了,聖人怎麼可能放著他做校書郎?必定要格外提拔他。
“倒是澄瀾,杜長史那頭忙得很,怎麼不見你去幫著待客?”崔淵再度出擊。
崔泌臉色微微一變,而後又迅速地平復下來。他當然不可能去幫著待客,畢竟他是校書郎,並非魏王府屬官,更不是魏王底下的清客幕僚。他若是出頭待客,豈不是坐實了魏王結交群臣?“子竟說笑了,你我皆是客人,‘待客’一說從何說起?”
“唔,方才你匆匆迎上來,我還道是杜長史遣你過來的呢。”崔淵道。
崔泌冷冷地望著他,心裡很清楚,他這句話無疑存著挑撥離間之意。但他所言,的確是事實。較之杜楚客以及諸多魏王一派的核心人物,他的資格仍然太淺,他身後的博陵崔氏安平房因祖父逝去也已經失去了地位。他必須付出更多,得到魏王的信任甚至於依賴,才能在將來他登臨至尊之位時,獲得相應的榮華富貴。當然,崔淵崔子竟,甚至於整個二房,便是他最好的墊腳石。
“子竟,我雖然不知你為何對我生了誤解,但也想提醒你一句:識時務者為俊傑。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