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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鬧都是很正常的。然而,在大唐高門世家裡,十一二歲便可大婚了,七八歲的孩子通常算是半個大人,已經容不得過於失禮了。早熟如此普遍,心性不定者則更是普遍。她倒是寧願自家孩子的童年能更長久、更單純、更快樂一些。然而,入鄉隨俗,卻也不可能像後世那般不知世事了。崔簡如今雖然教人心疼,卻也讓人很放心。
“三房這幾個……”崔敦略作沉吟,看了鄭夫人一眼。幾十載的夫婦,鄭夫人自然很明白他的意思:“就交給大郎這邊罷。你們是未來的宗子宗婦,教養侄兒侄女本也是應當的。身份職責所在,也很不必客氣。”
“若是實在不成,便教他們一家團聚也使得。”真定長公主不緊不慢地補上一句,“橫豎咱們崔家也不缺這幾個人。我都已經想好了,就將他們送到我湯沐邑附近的莊子裡去,好吃好喝地養著。保管就算五年、十年過去,也沒有人知曉。待他們當真認錯了,再放出來不遲。”她被封為真定長公主,湯沐邑便在真定,即三國名將趙雲趙子龍的故鄉常山郡城所在。真定如今位於河北道,歸恆州管轄,距離長安將近兩千裡,已經足夠遙遠了。
對於她的決定,崔敦、崔斂與鄭夫人都預設了。崔澄幾兄弟當然沒有任何異議,崔淵則扔出一疊紙來:“庶兄與崔泌通的信,我剛開始只抄了一份存著。後來的信實在不能多看,我便都截了下來,再偽造了他們的字跡做了兩邊的中間人,以免字句中顯露行跡教崔泌抓了把柄。另外,庶兄治下的縣,折騰得也很不像樣。好歹沒有從畿縣(中縣)落成望縣(下縣),也算是不曾徹底抹去了咱們家的顏面。”所以,上午崔遊唱作俱佳的時候,他才懶得再聽下去。至於為何每年的考核都是中上,那便很是耐人尋味了。或許是看在崔敦的面子上,或許是看在那些珍奇禮物的面子上,誰知道呢?
崔敦、崔斂默然地看完那一疊紙,心裡的複雜徹底轉化為怒火。
“眼界淺薄容得,心性壞了卻無論如何都容不得。”崔澄道,將看完的細白麻紙放在一旁。他一向顯得有些過於仁慈,這卻是頭一回說得如此果斷。
崔澹也悶聲道:“你看看他與崔泌那狗東西寫的話,從剛開始的隱晦,到後頭就只差沒有明明白白地說出他的狼子野心了。說什麼咱們家只重嫡庶不重才能,他哪有什麼才能?唱百戲的才能?”
“正因為他覺得咱們家不給他上進的機會,他才想踩著一家子人往上爬。”崔淵平淡地接道,“動身回長安的路上,他也連連給崔泌送信,變著法子讓他替他在魏王面前表忠心,貴重的禮物也沒有少送。光是給魏王生辰的壽禮,便不是他區區一個縣令能置辦得出來的。這些信和禮物我也都扣了下來,不然真到了魏王手上……”
崔斂打斷了他:“阿兄,留著他們夫婦在府中,實在太過危險。也不必等什麼合情合理送出去的時機了,先將人處置了再說。至於時機或者理由,我們當長輩的自然什麼都說得。”
崔敦猛地閉上眼,頷首道:“我倒不知這逆子還做下了這麼多事。不然……送他們去莊子上養著,還便宜他們了。子竟,給范陽郡公的信,我會再重新寫一封。也不必再等了,明日便派人去投拜帖,早早地將此事了結罷。”
默然坐了一會兒後,晚輩們便告退離開了。
崔淵興致一起,牽著王玫的手,去了園子裡散步。兩人披著大氅戴著兜帽,在紛紛揚揚的雪中漫步而行。夜色靜寂,雪中更無聲,他們相互扶持著走了一段很長的路。待回首望去時,一雙腳印在雪中清晰可見,再遠些卻被新雪覆蓋住了。
“可是累了?”崔淵問道。
王玫搖了搖首:“我還能陪你走很遠,踏出長安,行遍關山萬里。”
崔淵低低地笑起來:“不錯。而今不過是第一個年頭,我們還能一起走數十個年頭。”
他們一人說的是空間,一人說的是時間,看似不同,實則並無不同。二人對視一眼,皆無聲地笑了起來。於是,又再度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去。原本跟在他們身後掌著燈籠的丹娘、青娘等人,早便停了下來,他們也彷彿絲毫未曾察覺。
直到走得渾身都有些發熱了,也不知到了園子的哪個僻靜角落裡,王玫忽然聽得一陣尖銳的哭叫聲傳了過來。
“憑什麼他們在長安享著榮華富貴,我們便須得忍著鄉野裡的粗茶淡飯?!憑什麼他們的孩子能去國子學、能請傅母教導,我的孩子卻沒有合適的人啟蒙?!憑什麼他們隨隨便便地就名動京城,我們卻沒有一個人惦記掛念?!憑什麼!!憑什麼!!我的兒女眼看著就要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