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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房突然歸來,對於不知世事的孩子們而言,或許充滿了新鮮與歡喜。然而,埋藏在溫情底下的真實,卻讓崔家眾人都感覺到了隱藏在平靜水面底下的暗潮洶湧。他們再如何躲避、如何不偏不倚,奪嫡依然能影響他們的生活,甚至於破壞整個家族內外的安穩祥和。
即將入夜的時候,長安城迎來了這個冬季的第一場雪。宛如飄絮般的大雪中,崔淵騎著阿玄不緊不慢地回到家中。在烏頭門前下馬,他甩著手中的馬鞭,似有似無地瞥了瞥不遠處的院牆角落。陰影當中彷彿有人影微動,往裡頭略退了兩步。然而,此人卻並未想到,平時再安全不過的地方,於雪光倒映之下已經無所遁形。
老管事崔順佝僂著背迎了上來,給他拍打著身上冰冷的雪花,嘮嘮叨叨:“四郎君,許是今天的動靜有些大了,引來了不少惡狗,怎麼趕也趕不走。”
“無妨,且讓他們凍上幾宿罷。”崔淵不甚在意地回道。雖說這長安城內一向都不缺太子一派、魏王一派的眼線,但他們一家不涉此事的態度如此明顯,並非兩派的關鍵人物,自然也不會有那麼多人為他們費心思。如此緊緊盯著他們不放的,除了崔泌也沒有旁人。三房今日入長安城時,一隊車馬的動靜並不小,也沒有加以掩飾,崔泌立即接到訊息也並不意外。嘖嘖,當他得知此事的時候,臉色又該是何等精彩呢?崔遊如他所願當了他的棋子,棋局開始的時間卻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執棋者也並不是他。
一路微笑著回到正院內堂,正趕上了用夕食。崔淵便在王玫身邊坐下來,安安靜靜地享用完熱騰騰的吃食。崔遊、李氏自然沒有出現,崔希帶著崔芙娘、崔芸娘坐在三房的位置上。兩個稍大一些的孩子時不時抬首看一看周圍這些已經有些陌生的親人,多少流露出些許怯意。崔芸娘畢竟年紀最幼,有乳母在身邊陪著,便安安生生的。
待用過夕食,訓練有素的僕婢們悄無聲息地收拾內堂退下之後,崔希終於忍不住了:“祖父、祖母,我阿爺、阿孃呢?怎麼不見他們前來用夕食?”崔芙娘也軟聲道:“是不是阿爺阿孃錯過了時辰?兒替爺孃向祖父祖母賠個不是。”
崔敦、鄭夫人聞聲都看了他們一眼,卻並沒有說話。崔希這孩子瞧著心性尚可,卻少了幾分坦然與勇氣。崔芙娘也養得與李氏極為相像,說話時軟綿綿的且暗藏著機鋒,很是欠缺世家貴女的天然氣度。雖說孩子們都無辜,但兩個半大的孩子,要掰回來確實也不容易。
小鄭氏便微笑著回道:“小四郎、二孃莫要擔心。你阿爺、阿孃眼下正在院子裡好生歇著呢。畢竟一路風塵趕回家來,見到阿翁阿家又哭了一場,所以才因過於疲倦而有些不適。待歇過了這些時日,自然便好了。”
“那孩兒便回院子裡去侍疾。”崔希道。
崔芙娘也跟著行禮:“兒也有些想念阿爺阿孃了。”
“不必去了。”崔敦道,皺著眉頭望著這兩個似有所覺的孩子,“你們阿爺阿孃不但病了,而且也犯了錯,須得關在院子裡好好反省些時日。你們年紀也大了,不須成日都侍奉在爺孃身邊,就與他們分開罷。”
鄭夫人便接道:“按家裡的規矩,到了年歲的小郎君、小娘子們也該獨居一院了。趁這個機會,滿了七歲的,便都去挑一挑自己的院子,待會兒便搬進去。到了明天,再好好收拾一番。”說著,她便示意管事娘子們將孩子們都引下去。
崔篤、崔敏、崔慎、崔蕙娘早已經知道這條規矩,雖沒想到這一天來得如此突然,卻也很配合地表現出了興奮之色。崔希則大驚失色,崔芙娘更是嗚嗚地哭了起來:“我要阿爺阿孃!我要見阿爺阿孃!”
她的哭聲讓內堂中的氣氛猛然沉滯下來。未待鄭夫人再說什麼,真定長公主輕輕地敲了敲憑几,淡淡地道:“還愣著做什麼?帶他們下去選院子。想哭的,便讓她哭就是了。哭得累了倦了,就夠了。”聽得此話,管事娘子們不敢再遲疑,將掙扎著的崔芙娘半抱了出去。而崔芙孃的乳母見狀,更是又驚又懼,滿頭熱汗地跟了過去。崔篤望了崔希一眼,制止了他即將出口的阻攔。崔敏、崔慎一左一右夾帶著他,向長輩們告退。崔蕙娘抿了抿唇,與崔芝娘隱晦地交換了眼色,也帶著年紀尚小的崔會、崔簡、崔英娘、崔韌、崔芸娘回了院子裡歇息。
“二孃都已經八歲了罷。”小鄭氏道,“也不算小了,怎地還又哭又鬧的?”
她這話也直率地道出了教養三房幾個孩子的不容易。聞言,清平郡主、李十三娘皆蹙了蹙眉。王玫心裡卻難免長嘆:在後世,一個七週歲的孩子才不過剛入小學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