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酊大醉,密令左右扶向僻處用麻繩絞死,把那三歲孩兒亦打死了。可憐袁秀才滿腹經綸未展,已作南柯一夢。比及張氏出來要同丈夫轉店,國舅道:“袁秀才飲酒過醉,扶入房中睡去。”
張氏心慌,不肯出府,欲待丈夫醒來。挨近黃昏,國舅令使女說與她知:她丈夫已死,且勸她與我為夫人。使女通知其事,張氏號啕大哭,要尋死路。國舅見她不從,令監在深房內,命使女勸諭不提。
且說包公到邊庭賞勞三軍,回朝覆命已畢,即便回府。行過石橋邊,忽馬前起一陣狂風,旋繞不散。包公忖道:此必有冤枉事。便差手下王興、李吉隨此狂風跟去,看其下落。王、李二人領命,隨風前來。那陣風直從曹國舅高衙中落下。兩個公牌仰頭看時,四邊高牆,中間門上大書數字道:“有人看者,割去眼睛。用手指者,砍去一掌。”兩公牌一嚇,回稟包公。
包公怒道:“彼又不是皇上宮殿,敢如此亂道!”遂親自來看,果然是一座高院門,正不知是誰家貴宅。乃令軍牌問一老人。
老人稟道:“是皇親曹國舅之府。”包公道:“便是皇親亦無此高大,彼只是一個國舅,起甚這樣府院!”老人嘆了一聲氣道:“大人不問,小老哪裡敢說。他的權勢比當今皇上的還勝,有犯在他手裡的,便是鐵枷。人家婦女生得美貌,便拿去奸佔,不從者便打死,不知害死幾多人命。近日府中因害得人多,白日裡出怪,國舅住不得,今闔府移往他處了。”包公聽了,遂賞老人而去。回衙即令王興、李吉近前,勾取馬前旋風鬼來證狀。二人出門,思量無計,到晚間乃於曹府門首高叫:“冤鬼到包爺衙去。”忽一陣風起,一冤魂手抱三歲孩兒,隨公牌來見包公。那冤魂披頭散髮,滿身是血,將赴試被曹府謀死,棄屍在後花園井中的事,從頭訴了一遍。包公又問:“既你妻在,何不令她來告狀?”文正道:“妻子被他帶去鄭州三個月,如何能夠得見相公?”包公道:“你且去,我與你準理。”說罷,依前化一陣風而去。
次日升廳,集公牌吩咐道:“昨夜冤魂說,曹府後花園井藏得有千兩黃金,有人肯下去取來,分其一半。”王、李二公差回稟願去。吊下井中,二人摸著一死屍,十分驚怕,回衙稟知包公。包公道:“我不信,就是屍身亦撈起來看。”二人復又吊下去,取得屍身起來,抬入開封府衙。包公令將屍放於東廊下,問牌軍曹國舅移居何處。牌軍答道:“今移在獅兒巷內。”
即令張千、李萬備了羊酒,前去作賀。包公到得曹府,大國舅在朝未回,其母郡太夫人大怒,怪著包公不當賀禮。包公被夫人所辱,正轉府,恰遇大國舅回來,見包公,下馬敘問良久,因知道來賀被夫人羞叱。大國舅賠小心道:“休怪。”二人相別。國舅到府煩惱,對郡太夫人道:“適間包大人遇見兒子道,來賀夫人,被夫人羞辱而去。今二弟做下逆理之事,倘被他知之,一命難保。”夫人笑道:“我女兒現為正宮皇后,怕他怎麼?”國舅道:“今皇上若有過犯,他且不怕,怕什皇后?不如寫書與二弟,叫將秀才之妻謀死,方絕後患。”夫人依言,遂寫書一封,差人送到鄭州。二國舅看罷也沒奈何,只得用酒灌醉張娘子,正待持刀入房要殺,看她容貌不忍下手,又出房來,遇見院子張公,道知前情。張公道:“國舅若殺之於此,則冤魂不散,又來作怪。我後花園有口古井,深不見底,莫若推於井中,豈不乾淨。”國舅大喜,遂賞張公花銀十兩,令他縛了張氏,抬到園來。那張公有心要救張娘子,只待她醒來。
不一時張氏醒來,哭告其情。張公亦哀憐之,密開了後門,將十兩花銀與張娘子做路費,教他直上東京包大人哪裡去告狀。
張氏拜謝出門。她是個閨中婦女,獨自如何得到東京?悲哀怨氣感動了太白金星,化作一個老翁,直引她到東京,化陣清風而去。張氏驚疑,抬起頭望時,正是舊日王婆店門首,入去投宿。王婆認得,訴出前情,王婆亦為之下淚。乃道:“今日五更,包大人去行香,待他回來,可截馬頭告狀。”張氏請人寫了狀子完備,走出街來,正遇見一官到,去攔住馬頭叫屈。哪知這一位官不是包大人,卻是大國舅,見了狀子大驚,就問她一個衝馬頭的罪,登時用棍將張氏打昏了,搜檢身上有銀十兩,亦奪得去,將屍身丟在僻巷裡。王婆聽得訊息忙來看時,氣尚未絕,連忙抱回店中救醒。過二三日,探聽包大人在門首過,張氏跪截馬頭叫屈。包公接狀,便令公差領張氏入府中去廊下認屍,果是其夫。又拘店主人王婆來問,審勘明白,今張氏入後堂,發放王婆回店。包公思忖:先捉大國舅再作理會,即詐病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