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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尖銳的目光轉向我,江原溫柔道:“說罷,不說出來,你怎能徹底放下?”
不知為何,我的身形猛地晃了一下,一種極痛在心裡蔓延。有些東西,早就知道不該再屬於自己,而我卻極力儲存。因為它們早已與身體血肉相連,每丟掉一樣,都是鮮血淋漓。而今我曾經最重要的東西,終於也要從身體裡抽走。
我艱難而苦澀地開口,一字一字,只怕自己聽不清楚:“孩兒身為魏國越王,已決心從此效力北魏!父母的舊怨,孩兒不願追究,父皇的養育之恩,孩兒只能記在心裡,無以為報!”
父皇面帶寒色,哼了一聲,對江原道:“當日有人私自來建康刺探,朕就料到是你,原是跟你父親一樣的狡詐奸猾。看出我彥兒心實,容易受人感動,你便千方百計籠絡他,現在更讓他不思故國,反來助你!”
江原嘴角盡是譏諷:“不敢當伯父聖斷,彥兒本是我姑母的獨子,侄兒待他如親弟乃是天性使然。倒是伯父當年擄走彥兒,對他一騙就是二十年!若不是您私心作祟,我姑父不會戰死沙場,姑母不會傷心失神,彥兒更不會骨肉離散,得不到一點天倫之情。你將他作為奪位的工具,讓他替你出生入死,打下萬里江山,卻對他猜忌迫害,不曾念一點養育親情。直到剛才,你還要利用他對你的父子之情,騙取他最後的信任,教他幫你重奪政權!伯父才是機關深沉,利用彥兒利用得徹底!”
父皇面色微變:“你不要以為仗著你父親強勢,就可以在朕這裡為所欲為,宮廷之內,朕要留下你們還是很容易!”
江原不在乎地笑:“侄兒既然敢來,自然有走出去的辦法。伯父時至今日還要用強,不怕在彥兒心中的父皇形象更為低落麼?”
父皇目光轉動,我神色痛苦地抬頭與他對視,盼望他為自己方才所為辯解一句。父皇卻偏開了視線,冷冷道:“彥兒,你真的要拋棄故國,走上你父親的舊路麼?”
我極力平復語調:“孩兒以為,兩國數百年的爭鬥,理應在數十年內結束。”
父皇揚聲大笑,眼中卻是冰寒:“你父親當年也曾對朕這麼說過,結果如何?”他笑過一陣,狠狠地將手指向我,“彥兒,你是朕親手移栽的一朵毒花!無論怎樣奪目,終要散出毒液,荼毒養花之人!”
我聽得手足冰冷,心知父皇果然還是騙我,嘴唇幾乎咬出血來:“孩兒不是!”不知哪裡來的勇氣,我猛然抬頭,流淚道:“真正的毒花在父皇心裡!是父皇不顧禮義廉恥,戕害至親摯友,偷來半世榮華!是父皇不斷猜疑,致使皇兄鋌而走險,孩兒死裡逃生不能回頭!如今父皇大權旁落,全是父皇一手所致,怪不得孩兒,也怪不得旁人……”
父皇聽得怒意勃發,重重跌坐進椅中,只道:“來人!”
我看著父皇,有生以來,我第一次說出這樣忤逆的話。愛、痛、傷、恨,沒有一個字可以形容此時的感受。
吳總管匆匆從門外走進大殿,幾名侍衛也聞聲進來。江原看看左右,殘忍道:“伯父,這些人不足以攔住小侄。”
父皇嘴角抽動,面色頹然,猛一揮手:“罷,罷!你去罷!永遠不要再讓朕看到你!”
我又下拜,久久凝視著父皇衰老的面容,這一句拜別竟是難以啟齒。江原見狀輕咳一下,我才道:“孩兒告退。父皇……保重!”
等了很久,父皇也沒叫我平身,江原將我從地上拉起,低聲道:“快走。”他拉著我快步往外走,臨到殿門,我回頭再望,只見父皇端坐在龍椅上,眼睛不知看向什麼地方,空曠的大廳裡,他孤寂得像座雕像。
剛出玉清殿不久,迎面竟遇上銀貴妃帶著宮中大批侍衛趕到。她冷笑道:“二殿下想走麼?只怕沒那麼容易。”
我抽劍,江原卻按住我,微笑道:“這位是銀妃娘娘罷,在下江原,不知我國進貢的珠寶合娘娘心意否?您口中的二殿下不知是誰,我只知道身邊這位已是我國越王,與南越毫無瓜葛。”
銀貴妃愣了愣,向江原微微點頭:“原來是魏國太子,多謝貴國心意,本宮已經知曉。不過殿下如何一眼看出我的身份?”
江原恭敬地道:“您的風韻很像我的姑母,於是在下一望而知。”
銀貴妃詫異:“令姑母是……”
“姑母封號平遙公主,小名阿遙。”
銀貴妃臉色變得煞白,喃喃自語:“阿遙?她就是阿遙?”
江原輕聲道:“皇上的皇后之位,似乎一直在為姑母而留,剛才還提議要越王帶他母親回國,從此長住宮中,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