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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低聲對江原道:“多謝你。”
江原在我身後沉默,好一會道:“凌悅,你總在我以為你就要承受不住時,表現得出人意料。”
我躍下船頭,挑挑眉:“怎麼,以為我又要吐血麼?”
江原隨之下船,表情卻並不輕鬆:“幸好沒有,但是你的脈息剛才有些亂。”
我抽劍斬斷了船上纜繩,在船舷上猛蹬一腳,對他森森一笑:“終於大開殺戒,這感覺其實很痛快!”那船隻順著江水慢慢離開碼頭,漂向無際的黑暗,我頭也不回地拉起江原,輕快地道:“逃罷,太子殿下!已經殺人滅口,還留在此處好玩麼?”
此時越軍突遭襲擊,必然極為警覺,沿原路返回已不可取。我與江原沿著江岸走向西北,儘量在田間穿行,繞開越軍聚集之處。
江原邊行邊道:“按那幾人透露的情形來看,果然歷陽水軍佈防鬆懈,才使得偷襲有機可乘。霍信雖然為將多年,畢竟剛剛到任,還不能得心應手。”
“噓!”我注意著周圍動向,小聲道,“你瞭解霍信麼?我與他同朝這麼多年,還是覺得不能徹底瞭解其為人。”
江原似乎十分意外:“據我所知,霍信與宋師承過去同為趙煥身邊大將,兩人資歷相當,勳爵卻相差甚遠。趙煥繼位後,宋師承留守建康,成為趙煥最為倚賴的武將,霍信卻常年駐軍江夏,並且許多年來戰績平平,沒有得到封賞的機會,就連這次換守歷陽也只是平遷而已。”
我聽了不由取笑他:“太子殿下,這幾年你果然專情北趙,對南越政事不甚了了。”
江原抬起我的下巴,毫不羞愧:“所以我才無時無刻不想抓牢你。”
我一把捏住他手掌,並不多加理會,只正色道:“你不妨仔細想,霍信換守歷陽,果真是平遷如此簡單麼?別忘了與此同時,本是寵臣的宋師承離開建康,被調去了江夏,實際等於被降職。而霍信,”我想到此處也不得不佩服起來,“他同為父皇親信,卻在皇兄兵變後成為歷陽守將。歷陽與廣陵轄區同為建康屏障,霍信被倚重之意不言而喻。”
江原道:“這也沒什麼奇怪,霍信必然不忿於宋師承受寵,又逢趙謄四處拉攏勢力,於是變為南越太子一黨。”
我看他一眼:“你這麼想可就錯了。他當年擁戴之功並非不如宋師承,也並非不受父皇寵信。此人最詭異處,便在於多年來安於現狀。試想有多少人為官為將,可以做到不升不謫,不過不失,甚至連駐守之所都不曾變,把幾十年過得如一日般?你還記得我們當年在江陵一戰罷?”
江原笑道:“自是終生難忘。”
我道:“當年你一度越過漢水,深入南越腹地,最終與我在江邊對峙。霍信明明可以借我牽制住你大半兵力之際,出兵渡漢水直…插入你後方,可他卻自始至終只從正面輔助我,直到雙方不堪消磨自動罷兵。事後我仔細分析,他並非因為魯鈍貽誤戰機,而是不肯與我搶功。”
江原回思良久,臉上終於露出一絲僥倖:“我當時已有些入魔,一門心思只想打過江去將你活捉,結果導致前方兵力持重。那時長齡就勸誡我應適當回撤,以免後背受敵,我最終沒有聽從,最大的根據就是認定霍信平庸畏事,必不敢貿然出兵。如今才知當年全身而退,竟不是因我判斷準確,而是賴霍信一念之故。否則,我豈非反倒成了你的俘虜?”
說話間,幾個南越士兵從前方巡邏經過,我猛地拉他一把,躲進路邊的水渠裡,淡然笑道:“如果你被俘虜,也許我不會考慮將你收入府中。”
水渠中泥土潮溼,帶著一股野草特有的清香,江原按住我,在我耳邊故作不悅:“別拿我取笑。當初若早知道你是越凌王,你以為我還會救你?”
我學他的口氣:“你不救我,到哪裡再去找一個能讓你如此在乎的人?”
江原更加不悅,肅然抵賴道:“這話誰說的?”
我笑而不語。待到士兵走入遠處營區,才低聲道:“南越馬匹本來稀少,買賣受到嚴格管制。如今接應的人不能及時趕到,我看只有去驛站搶了,否則天明前過不了地界。”
江原環視周圍道:“附近除了軍營,哪裡有驛站?”
“記得距江邊碼頭十里有一處,專為接待尋常官員所設,不屬軍營統轄。”
江原贊同道:“好極。”
這一帶水田頗多,大部分已被百姓栽種的水稻覆蓋,我帶他一路疾行,沒再碰到巡邏士兵,腳下的道路卻越來越泥濘。來到驛站時,兩人的靴中都灌滿了泥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