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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原傳令完畢,又擠到我旁邊,低聲道:“我剛才想起一件事,聽說你有許多天拒絕憑潮療傷,不知是什麼緣故?”
我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殿下自己不也一樣?問你自己好了。”
江原中溢位陰謀得逞的笑意:“我是為了讓傷痕留得久一點,難道你也是?”
“你……” 我不由抬高聲音,卻見周圍都是沉默行軍的將領,記室參軍事吳胤的目光沉沉向這邊掃來,只得把罵他的話咽回肚裡。
江原將我囫圇看過一遍,低聲道:“剛才抱你時發覺又瘦了,可見跟我吵架對你沒什麼好處,又沒對你怎樣,何至於那麼生氣?”
我磨著牙道:“只要你別惹我,那我保準心寬體胖,連喝藥也省了。”
江原認真看著我:“好,只要你好得快些。”
我有些錯愕地抬眼,看見他忽轉鄭重的神色,反倒呆了一下。
江原彎起唇,繼續道:“不過你是不是等於承認因為我才寢食不安,消瘦若此?”
我當下有吐血的衝動:“別再跟我說話!”馬鞭揚起,迎著附近幾個將軍異樣的目光,策馬與他遠遠隔開,身後仍隱隱傳來江原的輕笑。
曠野清冷,夜色如漆,黑色大軍如一條巨龍蜿蜒向前,勁猛寒風從丘陵間低吼著捲入人群。江北畢竟是不同江南,雖然已近冬末,天氣卻只有更加冷峻。我裹緊了身上斗篷,心情很快歸於平靜,便開始思索這一路布軍的用意。
弘農作為北魏的重要據點,地位至關重要,北趙突然出兵,應是知道了江原打算傾力而出的訊息。國家存亡之際,坐以待斃自不如佔取主動,或許還能換得一線生機,北趙的想法應是如此。而在江原這一邊,雖然有些陷於被動,卻不至於全盤打亂,這番出擊不過將進攻日期提前了而已。
江原對大軍的安排不是全力解救弘農,竟是針對函谷關而去,顯然意在突襲。然而函谷地勢險惡,北趙素來民風剽悍,好勇鬥狠絕不亞於魏人,他這般驟然分兵,對敵優勢削弱,其實也增加了不少危險。萬一函谷守軍有了戒備,而弘農又久救不下,就要面臨首尾夾擊的局面,因此布兵細節上還須仔細推敲。
再想江德高居廟堂定下的攻趙戰略之一,竟然是命大將程廣捨近求遠,長途跋涉繞道河西,卻又不給任何具體指令,看似毫無道理,其實飽含深思。
一則儘可能迷惑北趙,讓其認為北魏要在河西尋找突破點,從而不得不加強戒備。一旦北魏再從東面進攻,河西宇文氏便無法增援關中,東面壓力會小得多。二則就算北趙不受迷惑,同樣不得不防,因為一旦放鬆戒備,這支兩萬人的精兵便可順勢而下,從背後插入致命一刀。所謂兩兵交戰以正合,以奇勝,無論怎樣看,這都是一路防不勝防的奇兵。
只是程廣孤軍深入、後繼無源,一旦到了不得不與宇文氏大軍短兵相接的時候,最好的結局也只能是兩敗俱傷,那兩萬兵士的覆滅命運幾乎是註定的。江原耗費心血打造出的三萬精兵,未及大顯身手便等於被滅去兩萬,若不痛心疾首才怪。
想到這裡,我突然心中一沉,想起江原那日瘋狂兇狠的舉動,想起他凝血的雙目,原來都是大有原因。
本以為他是毫無道理的疑心大發,其實並不是。他的父皇剛剛給他重重一擊,我卻逞口舌之快對他冷嘲熱諷,更揚言要離開天御府投靠江德,所以他才會那般生氣,打了耳光不夠,竟要對我施以強…暴。他當時的表情,分明是受傷到極點,並不見得比我好受多少,可惜我沒有察覺。
一念及此,我不由自主回頭向江原方向望去,卻恰巧與他目光相撞,忙假裝掃視一下週圍,從容收回視線。心裡感覺很怪,好像揭開了一層從不願意觸碰的幔紗。
很多時候江原不說,卻似乎早將我看透,我只顧極力隱瞞自己,卻幾乎從沒想過去解讀他的真實心思。是不是因為平日對他戒心太重,忽略了許多事?
回想這些天來,總是對江原怪責居多,覺得既然他有疑心,我又何必徒勞解釋,正該識趣地主動疏遠。可是今夜在如此緊急軍情下,他沒事一般來找我,已是用行動表明了態度。
我低下頭,看著自己握韁的雙手,手心裡是多年行軍留下的厚繭。過去的十年間,不知在多少場戰役中浴血奮戰,挽弓執劍,所向披靡。如今就要重回戰場,卻不知道還挽不挽得起弓?
想起江原曾經問我,若我沒有失去內力,會不會待他不同?我沒有正面回答。
還用回答麼?當然會不一樣。
雖然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