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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悵然道:“好歌,一去數千裡,何當還故處?”
宇文靈殊明亮的眼睛落在我的臉上:“不,這首也不好。”他驀然用碗底大力敲擊著石桌,慷慨高歌道,“男兒欲作健,結伴不須多!鷂子經天飛……”
他為我唱了一夜的歌,直到我靠在桌上沉沉睡著,好像聽到他輕喚:“阿弟。”我不知道他為什麼不願當面喊我“阿弟”。他抱起我進了禪房,我沒有迫自己醒來,紅塵之外的這一方禪院裡,實在難得清靜。
此時我睡著,可是心底卻還清醒,有一筆筆喧囂的爛帳正在寺門外等著。
第七十二章 人在局中(上)
多事之秋,街頭巷尾的流言碎語便也增多,而放眼天下,似乎洛陽人是最熱衷於談論時事的一群。
近來洛陽百姓新增的談資頗為豐富,先是魏國重新稱帝,讓魏人走路說話都添了幾分底氣。傳說中南越特使在朝堂上的窘態被拿來作為笑料,韓夢徵本人也被描述成了一個留著兩撇鬍子、面容賊眉鼠目的中年胖子,茶樓酒館中經常有人口沫橫飛地細述當時情景,似乎自己親身經歷了一般;
次是平遙長公主失散多年的獨子突然冒出來,被皇上封了越王。最離譜的是,這越王本是被燕王從水裡打撈上來的小雜役,因為長得美貌,還跟燕王有些不清不楚的關係。於是聞者紛紛感嘆有才幹不如投個富貴胎。再刻薄一點的,便說要不是越王長得美,早被淹死在水裡,哪有機會等燕王來救,就是救了,也不會收在府裡等皇上發現。言而總之,他是走了狗屎運才能一步登天。
相形之下,燕王要娶妃的訊息跟前兩件相比實在不新鮮,因為全洛陽百姓早一百年都覺得他該娶妃了。傳聞燕王要被立為太子更不算是奇事,天下人都知道立嫡以長那是千古不變的倫常。
然而問題就在於燕王空房太久,斷袖的傳言早已在別人腦中根深蒂固,再與第二件事聯想在一起,燕王突然選妃才是落在洛陽百姓頭上的一記炸雷。於是與之相關的邊邊角角應運而生,成為百姓茶餘飯後消遣的最佳題材。
這些訊息全部來自梁王世子江容的口述,我在酒樓中與他見面的時候,天色陰沉欲雨,江容坐在一間熱鬧的雅間隔壁等我,容色憔悴,可是氣勢洶洶。見了面便橫眉怒目,斥責我勢利小人,封了王便不見上門。
我解釋道:“近來府中繁忙,實在是沒有太多空閒。”
“哈!”江容仰天笑一聲,然後湊到我耳邊道,“有空幽會情郎,沒空理我這破敗地方了吧?”
我瞪大了眼睛,差點把手裡的茶杯扔出去:“你!”我不得不按下聲調,“你如何……”
“問我如何知道?”江容接過話頭,“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我瞪著他:“你派人監視我?”
他把手裡的扇子一轉:“唉表兄啊表兄,猶記晉王在騎射場設宴,當初我邀你同坐,你說封了侯才跟我親近,言猶在耳啊,言猶在耳。你現在不是封侯,是封王了,雖然小弟的這點斤兩你已不看在眼裡,可是憑一句良心話,我哪一點比不上那個胡人?要情有情,要意有意,詩書琴棋……”
我橫他一眼:“你不要想歪,更不要亂扯。我昨日已經與宇文靈殊結為兄弟,倒是你如何得知我們在一起?”
江容斷然下結論:“兄弟更值得懷疑!”然後質問道,“你先跟我解釋,為何到了洛陽卻不來探我?你當初臥病,我冒著皇兄白眼三天兩頭去看你。大軍開進洛陽時,我在府中調養身子出不了門,你居然連一句問話也沒有,這算是有交情?”
我低笑道:“表弟,為兄已經派人送去了補品,心意難道是假?你是流連風月用力過度,為了這個前去探望,你覺得沒什麼,叫別人如何開口問候?”
江容眼睛一瞟:“你覺得丟人怎的?”
“丟人至極。”
江容眼珠子轉在我臉上,嗤道:“你懂什麼,這是自保之道。”
我笑道:“縱慾自保?真乃天下奇聞。”
江容臉色忽轉嚴肅,嘴角竟有些譏諷:“慷慨高歌時,危機四伏夜。你們一個個都是皇上功臣,社稷棟樑,我江容算什麼?若不在家臥病,難道上朝去邀功?”他轉動著手中的酒杯,冷笑道,“凌悅,梁王府萬石糧草,可能換來一朝心安?”
我意外江容這樣的人竟也有如此消極的時候,於是出言安撫道:“皇上正值用人之際,只會更迫切希望梁王府給予支援。我過去曾說要助你返回封地,如今更有理由這樣承諾。”
江容朝我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