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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認為自己能活那麼久,但這種說法並不可信。我想有一點瑪蒂說對了——在他老朽乾巴的心臟深處,麥克斯?德沃爾認為自己能永遠活下去。
最後,他無法控制自己。他想要的雪橇就在眼前,就在玻璃窗後面,他必須擁有它。他要做的只是打破窗戶把它拿走。他的一生都在做這種事,於是他並沒有技巧性對待他兒子的電子郵件,沒有像一個擁有他這樣的年齡和能力的人那樣去對待,相反,他震怒了,就像那個用力捶擊窗子卻敲不破的小孩會做的那樣。蘭斯不讓他干涉?好,蘭斯可以和他的鄉下小情人住帳篷、房車,甚至他媽的住牛棚都沒關係。他也可以放棄輕鬆的調查員工作,找一份真正的工作。我倒要看看他們怎麼過!
用另一句話說,小子,你別以為是你離開我,是我解僱了你。
“葬禮上,我們沒有擁抱,”瑪蒂說,“根本沒那個想法。但他還是禮貌地對待了我——這一點出乎我的意料——而我努力做到禮貌待他。他提出定期給我些生活費,我拒絕了。我怕接受了會給我帶來法律上的麻煩。”
“我覺得不會,但我喜歡你的謹慎。當他第一眼看到凱拉的時候發生了什麼,瑪蒂?你還記得嗎?”
“我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幕。”她把手伸進裙子口袋裡,掏出一包壓扁了的香菸,搖出一支。她望著那支菸,目光裡交織著貪婪和厭惡。“我曾經戒了煙,因為蘭斯說我們買不起煙了,我知道他是對的。但老習慣又偷偷回來了。我一個星期才抽一包,我也知道即便這樣,我還是抽得太多,但有時候需要它給我一種安慰。你想來一支嗎?”
我搖搖頭。她點燃香菸,火柴燃起的一瞬間,她的臉遠遠不止是漂亮。那老頭把她折磨成什麼樣子了呀?我暗自思忖。
“他第一次見到孫女是在靈柩旁,”瑪蒂說,“我們在莫頓的達金殯儀館。那叫做‘遺容瞻仰’。你知道嗎?”
“哦,知道。”我說,想起了喬。
“棺材已經關上了,但人們還是稱它‘遺容瞻仰’。我累了,走出來抽根菸。我告訴凱讓她坐在葬禮廳前的臺階上,這樣她不會吸進煙,我沿著人行道走了幾步。一輛很大的灰色豪華轎車停在我前面。在此之前除了在電視上我從沒見過這樣的車。我馬上就意識到那是誰來了。轎車門開了,蘿蓋特?惠特摩走了出來。她一隻手拿著一個氧氣佈置,但老頭並不需要這個,至少那會兒不需要。老頭跟在她身後出來。他很高——沒有你高,邁克,但很高——穿著灰色套裝,腳下是一雙黑皮鞋,刷得像鏡子那麼亮。”
她停了停,尋思著。紅亮的煙點升到她嘴邊,然後又落到她椅子的扶手邊,在微弱的月光下,像只紅色的螢火蟲。
“起先他什麼也沒說。那女人扶住他的胳膊,想幫他從路面登上幾級臺階到人行道上,但他掙脫了。他靠著自己的力量走到我們站著的地方,儘管我能聽到他胸腔裡困難的呼吸聲,那像是機器缺油時發出的聲音。我不知道他現在還能走多遠,但也許走不了幾步了。幾級臺階就把他累壞了,而這已經差不多是一年前的事了。他看了我一兩秒鐘,然後又幹又瘦的大手撐著膝蓋,彎下腰看著凱拉,凱拉也看著他。”
是的,我簡直能看到這個場面……除了不是彩色的,不像照片那麼逼真以外。我看到的是一幅版畫,就像又一幅粗糙的格林童話插圖。小姑娘睜大眼睛抬頭望著有錢的老頭——一個曾經得意洋洋地坐在偷來的雪橇上的男孩,如今已經垂暮,又是一袋子骨頭。在我的想象中,凱穿著連帽小外套,而德沃爾那祖父的面罩微有些歪斜,透過縫隙我能看到下面鬣毛叢生的狼皮。您的眼睛好大啊,爺爺!您的鼻子好大啊,爺爺!還有您的牙好可怕啊!(這是童話《小紅帽》中小紅帽和冒充她祖母的大灰狼之間的經典對白。)
“他抱起孩子。我不知道他花了多大力氣,但他把她抱起來了。而最奇怪的是——凱居然讓他抱起自己。要知道,老人們總會嚇壞小孩子的,而對她來說,老頭完全是個陌生人。‘你知道我是誰嗎?’他問孩子。她搖搖腦袋,但始終看著他……好像她已經知道了。你覺得這有可能嗎?”
“有可能。”
“他說,‘我是你的爺爺。’我幾乎想把她一把搶回來,邁克,因為我產生了個瘋狂的念頭……我不知道……”
“以為他會活吞了她。”
她的煙停留在嘴前,眼睛睜圓了。“你怎麼知道的?你怎麼可能知道呢?”
“因為在我心裡的眼睛看起來,這像一個童話故事,《小紅帽和大灰狼》。他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