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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同樣殘酷:喬已經死了四年了。還是讓我繼續愛她,任那些煩心的問題自生自滅吧。我直接從老頭裡接了最後一口水,在嘴裡徹底過了一遍,吐了出來。
我回廚房想把咖啡機調到早上七點,這時看見冰箱磁貼形成一個新的圓圈,中間是一條新資訊:
藍玫瑰騙子哈哈
我對它看了一會兒,思忖著是什麼東西把它放在那裡的,為什麼?
思忖著它說的是不是真的。
我伸出一隻手,把那些字母攪亂,攪得遠遠的。然後我上床睡覺。
第13章
我八歲時得了麻疹,病得很重。“我以為你快要死了。”一次我父親對我說,他不是一個說話愛誇張的人。他告訴我,他和我母親是如何在某個晚上把我浸到一浴缸冷水裡,當時兩人都擔心冷水的刺激會讓我心跳停止,但兩人都確信如果他們再不做點什麼,就得眼睜睜地看著我被高燒燒死。我已經開始大聲地說些重複的胡話,說什麼看見屋裡有明亮的人形——被嚇壞了的雙親很肯定那些就是來帶我走的天使。而在把我浸到冷水裡以前父親最後一次給我量體溫時,按他的說法那支舊強生肛門體溫表的水銀柱升到一百零六度(華氏一百零六度約合攝氏四十一度)。他說,在那之後,他就不敢再給我量體溫了。
我不記得什麼明亮的人形了,但我記得一段奇異的光景,那時我彷彿站在一個同時放映著好幾部電影的遊樂園長廊上。世界變得有彈性了,那些從未膨脹過的地方現在膨脹起來,那些一向堅硬的地方現在搖曳著。人們——大多看上去高得不可思議——邁動著漫畫裡才有的雙腿,在我的房間裡衝進衝出。他們的說話聲隆隆作響,產生即刻的回聲。有人在我眼前晃動一雙嬰兒鞋。我好像記起我的兄弟西迪(塞德的暱稱)把手伸進襯衣裡面,手貼著面板髮出放屁一樣的聲音。時間的持續性崩潰了,每樣東西都以碎片的形象出現,像掛繩上奇形怪狀的維也納香腸。
從那件事到我回莎拉…拉弗斯的那個夏天之間的許多年裡,我得過各種疾病感染、甚至難以啟齒的毛病,但沒有一次像我八歲那年的那場高燒。我也不認為自己會再有這樣的經歷了——我相信只有兒童、得了瘧疾的人、或者精神嚴重分裂的人才會有這樣的體驗。但七月七日晚上和七月八日早上,我所經歷的感覺和那場童年夢魘是那麼相似。做夢、醒來、行動——融為一體了。我會盡我所能向你們描述那番經歷,但我的任何一句話都無法真正傳達那種經歷的奇異之處,那就像我發現了一條隱匿在這世界的圍牆以外的秘密隧道,並沿著它爬行似的。
起初,音樂響起。不是狄西蘭爵士(爵士樂的一種,盛行於美國南部各州),因為沒有喇叭聲,但很像狄西蘭爵士,一種原始、帶持續鼓點的比波普(爵士樂的一種)。由三四把吉他、一隻口琴、一把直立貝斯(或許是一對)演奏,這些聲音的背後是一陣有力、歡快的鼓點,但聽上去不像是在一架真的鼓上演奏出來的,而像是一個打擊樂隊天才在敲擊一堆盒子。接著一個女人的聲音開始進入——女低音的聲線,不太像男人的聲音,在高音區變得沙啞。那是一種同時帶著大笑、催促、和威脅的聲音,我立刻就意識到這是莎拉?拉弗斯,雖然她有生之年從未錄製過一張唱片。我聽到莎拉?拉弗斯在唱歌,聽,她唱道:
“你知道我們要回曼德里,
我們在沙子上跳舞哩,
我和樂隊一起唱歌哩,
我們盡情開心——
跟我玩,寶貝,來吧!“
貝斯——是的,有兩把——照著《穀場舞曲》的調兒突然闖了進來,就像貓王版《寶貝,咱們過家家》裡面貝斯進入的那段,緊跟著是一段吉他獨奏:是索尼?泰德威爾的演奏雞嘴吉他。
黑暗中隱約閃爍著微光,讓我想起一首五十年代的歌曲——克勞迪?克拉克唱的《聚會之光》。現在它們來這兒了,房子通往水邊的枕木臺階邊的一棵棵大樹上懸掛著日本式的燈籠。晚會的燈火在黑暗中投身出一個個神秘的光圈:紅色、藍色和綠色的光圈。
在我的身後,莎拉正在哼唱她的曼德里小曲的過門——“媽媽真他媽喜歡它,媽媽真那麼喜歡它,媽媽喜歡整晚聚會”——但聲音漸漸變輕。聽聲音“莎拉和紅頂男孩”把他們的演奏臺安在車道上,離喬治·福特曼給我送麥克斯?德沃爾的傳票來的那天停車的位置不遠。
我走下臺階,向湖邊走去,穿過那些光圈,走過一盞盞晚會的燈籠,它們被翅膀柔軟的飛蛾簇擁著。一隻飛蛾鑽進一個燈籠裡,燈光把它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