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節儉,是妻子一直保持不變的習慣,也成了她性格的組成部分。她的這種作風,不僅給兒子有榜樣的作用,就是對我也同樣有潛移默化的影響。
比如用電,不論是安裝上分戶電錶,還是按燈頭數量收費,天色不黑到看不見東西的時候,誰也不准許開燈;事情辦完,人走開一小會兒,也得把燈關掉。比如使水,不管公家花水費還是自家花水費,洗筷子洗碗,都得把水打到盆子裡,用盆子裡的水一遍一遍地清洗,決不允許把水龍頭一擰開,嘩嘩地放著水,拿著碗筷一件件衝涮。吃剩下的菜與飯,從來不肯輕易倒掉,即使已經有點餿味兒,也要放些鹼面,重新煮一煮、熱一熱,全部要吃進肚子裡去。衣服更是壞了補,補了穿,一條棉褲的裡子起碼得由十塊各種顏色的舊布片拼湊而成。身邊的鞋子只有兩雙:一雙棉鞋,一雙夾鞋;破到再不能穿的程度,才肯買新的……
在《河北日報》所在地保定居住的時候,我曾經催她多次,並親自陪她到商場裡轉悠了好幾趟,她才買了一雙廉價的黑皮鞋,扯了一塊最普通的花洋布,親自縫製一件旗袍穿在身上。我為了顯著氣派一點兒,拍照的時候,把自己的手錶摘下來,給她戴在腕子上,把她彆扭得胳膊都不知道怎麼放。調到北京以後,住進了大樓,樓上還有外國人,妻子仍然保持著農村的生活習慣,不論吃的用的,特別是穿的戴的,依舊十分土氣。
為這個,我很不滿地對她說,你應該講究點兒打扮啦!
妻子很不以為然地回答我,身上不光著不露著就行了,整天做活計,穿不出好來。常言說,“笑破不笑補”,破了不補才說明女人手懶。
我鄭重地對她說,你如今是首都北京的人!你是中央一級報紙新聞記者和青年作家的妻子!別再土裡土氣的一副寒酸相,讓人家瞧不起!
妻子不再吭聲。可是以後她的穿著打扮依舊沒有一點點變化。
這一回出版了書,得了這麼一大筆稿費,我就盤算著,等到星期天去王府井百貨大樓逛逛,讓妻子好好地裝備一下。
星期天,臨出門的時候,我囑咐妻子多帶上點錢,告訴她,到那兒先給她做一身體面的衣服穿。
妻子聽了我的話,低頭想了想,好似下了狠心般地說,行,反正該換季了。
我們高高興興地出了門,坐公共汽車到王府井大街,一直登上百貨大樓賣呢絨毛料的三樓。
妻子那天格外興奮,一上樓就圍著櫃檯轉,覺得什麼都新鮮,什麼都好看,什麼都想瞧上一眼。到了立著的一卷卷一捆捆五光十色的毛料子跟前,她的眼睛更不夠用似的,睜得大大的,細細觀看。
我陪在旁邊鼓勵她,自己挑吧,你喜歡什麼樣的,咱們就買什麼樣的。
她向前跨近一步,指點著說,就這兩種。那邊那種做上衣,這邊的這種做一條褲子。我覺得挺好的。
我順著她的手指一看,見那料子一種是藍色的毛嗶嘰,一種是古銅色的華達呢。我覺得這兩種顏色都老氣了點兒,她應該做一身鮮亮的衣服穿。我搬著料子捆對她說,這種綠色的做上衣,那邊那種花呢的做下衣,不好嗎?
她一聽,連忙擺手搖腦袋,太豔了,太豔了,做這麼一身衣服,我上哪兒穿去?要是穿著回老家住幾天,不讓人家見了笑掉牙呀!
量尺寸的售貨員把妻子選中的料子搬到案子上,計算了價錢之後告訴我,請您先交款,一共七十二塊五。沒容我開口,站在旁邊的妻子驚叫了一聲,七十多!
愛情和婚姻:幾起幾落(22)
我看她一眼,見她像被什麼可怕的事情嚇住似的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我怕售貨員弄明妻子的怪樣的原因,使我丟面子,就立即岔開問什麼時候可以取衣服呢?
沒等售貨員回答,一轉身,不見了妻子。
妻子不辭而別。我很不好意思地對售貨員說,對不起,錢包由我愛人帶著,她可能去買別的東西了……
原來妻子站立在大門口,背靠著門框,兩手緊緊地抱著那個裝著錢的布兜子,氣呼呼地對我說,一身衣裳七八十塊,要是買布得做多少件,夠穿多少年?
我說,現在不是有錢了嘛!
她說,有錢就亂花,沒錢的時候咋辦?穿一身高階衣裳就高了?不穿就矮了?唉,再說你那些錢來得不容易,那是拼命掙來的,我可不敢隨便糟踐它!
妻子的脾氣倔強,她認定不能做的事兒,誰也不能強迫她去做,再爭論下去,我不會是最後的勝利者。好多人都聽到我們這邊吵吵,已經好奇地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