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塵--鄉村教師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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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旅途

第一部

我是一顆塵埃，有幸被風吹起，飄浮在人間。

——題記

一、旅途

三點多，汽車終於出發了。也許是頭一次出遠門的緣故吧！大家顯得特別興奮，全車的人只有他們在嘰嘰喳喳說個沒完。他們在談起以後的打算，所有的情形似乎都是美好的，這竟讓他們每一個人都覺得特別愜意。當然，憧憬的事情還有很多。

“如果我們能分在一起就好了！”

“是啊！到那時，只要有空，大家一起騎單車去玩那多好啊！”

“喂，聽說那裡的人不會說普通話的。”

“聽說那裡是山區，挺落後的。”

但方成卻總覺得對前景不要過於樂觀，否則，到時會很失望的。雖說這話不合時宜，但大家都明白道理是如此，只是沒有誰願意明說而已，畢竟理想和現實總是有一定的距離的。然而人也許就是這麼一種喜歡做夢的動物，寧在夢中，也不願面對現實作一回理性的思考。只覺得不管怎麼樣，眼前他們還是樂觀的，那又何必要把那好夢給打碎呢？於是，大家依然那麼高效率地發揮著自己前所未有的想象，七嘴八舌地交談著，不覺得疲倦似的，那就暫且樂著吧！連售票員也毫無緣由向他們索要額外車旅費，他們竟也毫無防備地很爽快地給了，樂得那售票員狡詐地稱讚他們很有錢。方成向他索要票據時，只說到南州再補吧！

沒過多久，大家突然覺得有些難受了。原來先前只顧了趕路，適才又一陣興奮，竟忘了這大半天未吃得一點東西，於是趕忙紛紛拿了東西來吃。又隨意談了些話，方才慢慢安靜下來。望著車窗外向後掠過的山巒、村莊、田野，他們感到離南州越來越近了。

大家都不再說話，各自想著自己的心事。別人不是說找工作應到南方去的嗎？那是改革開放的前沿啊！肯定不會差的！大家都這樣想的。他們會分在什麼樣的學校呢？那裡會有什麼樣的前程呢？他們能分在一塊兒嗎？他們會過得快樂嗎？

總有一些問題在心裡過了一遍又一遍，漸漸地便迷糊起來。那車也一路顛簸得厲害。他們睡一會又醒一會，竟不知何時那車平穩了許多，想是進入了國道吧，路好走了才睡得安穩了。但畢竟是在行駛的車上，還是會不時醒過來的，這時望見車窗外點點燈火在黑暗中閃爍，才知道天早已黑了。

也許是半夜吧！他們到達了一座城鎮，車開進了一個大院落。車主說吃夜飯了，大家便下了車。閒聊的時候，有一位年青人和他們攀談起來。那人長得很壯實，相貌堂堂。姓李，臨東人，是教體育的。原來他早在曲南縣做了一年教師了。大家像在黑暗中突然看到了一點亮光似的興奮，非常熱切地向他打聽起曲南的情況。

“說起來就是兩個字：很差。”李老師伸出兩個手指來，“交通十分不便，學校條件也簡陋，屬於典型的山區。”還說就是在縣城也沒有幾座新樓。大家聽了，都不再問他，也不說話了。剛剛讓人興奮的亮光很快消失去了，於是又墜入了一片黑暗中。不知是擔心他說出更大的失望，還是果真不想聽他說。不過有一點卻讓大家懷疑，既然是這樣的地方，那他為什麼還要去呢？只是也沒人這樣問他。誰也不知道是否有星星之光留待他們呢！那體育老師見大家沒了興致，於是他也不再說了。大家將信將疑地上了車，車又繼續新的前途。

天亮的時候，車到達南州。才下得車，他們連忙去索要票據，但是那人早就一幅堅冷的面孔，讓人近不了身，根本不再理會了。這時大家方知上當了，只是還要忙於趕路也就不再理會了。

上了船。那船外觀呈子彈形，形體不大，貼著水面而行，速度極快。小地方來的人以前未曾見過船，於是對這快船也不以為異，反而以為原本是如此的。加上坐了一夜長途車，更覺得十分睏倦。於是大家也沒了興致說話，只是合上疲倦的雙眼打盹。那船隨著浪頭一起一落，直向前去。

偶爾從船窗向外望去，但見水面廣闊，江水渾濁。只是愈向前去，兩岸山勢愈高起來，這才讓人頓然明白：他們果真不是走向開闊的地界。四個小時後，終於到達了曲南，才下了船就有人上前來兜攬生意。“去哪裡？”那普通話果然不怎樣，像小兒學語似的，聽起來很是彆扭。在路邊小憩的時候，又有兩三個車主上前來問詢，但是這兩個更糟，不但大家聽不明白，他們說話車主也聽不明白。後來只好把說的話寫在船票上，當他們這樣費勁的弄清楚時，那最初的熱情瞬間銳減了十分，白費了半天工夫而生意又做不成，那臉色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