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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習。實際上,我母親確實在金陵大學預科班學習了近一年的課程,並且深深喜愛上了這裡的一草一木和人文環境,至今她仍然能夠脫口唱出金陵大學雄壯豪邁的校歌:大江滔滔東入海,我居江東:石城虎踞山蟠龍,我當其中。三院嵯峨,藝術之宮,文理與林農。思如潮,氣如虹,永為南國雄。
若不是接下來發生了兩件大事,母親的求學夢想肯定就會在這裡得以實現。
第一件大事是國事。
1947年夏,伴隨著全國內戰的升級,國民黨政府的軍費開支迅速攀升,造成了鉅額財政赤字,導致了嚴重的通貨膨脹和物價飛漲,物價比抗戰前上漲了6萬倍,工人、市民和學生食不果腹,到了無法生存的境地。在這種情況下,國民黨統治區的愛國學生在共產黨地下組織的領導下,掀起了一場反飢餓、反內戰運動。
1947年5月15日,南京5千餘名大學生首先舉起了“反飢餓、反內戰”的旗幟,接著,北平和上海的大學生也走上大街。5月20日,南京6千餘名學生再次高舉“京滬蘇杭16專科以上學校學生挽教育危機聯合大遊行”的旗幟走上街頭,途中遭到南京大批軍警、特務鎮壓,逮捕打傷學生150餘人。這便是震驚全國的南京“五二0”慘案。母親當時親身經歷了這場波瀾壯闊的學生愛國運動。如今雖然將近60年的歲月過去,可每當提起這段歷史,她都會激動不已。
母親後來講,其實事先她並不知道南京高校要組織罷課遊行,在此之前,她從未和任何進步的學習組織發生過接觸,而是每天抱著書本來往於教室和住所之間,帶一卷書,走十里路,選一塊清靜的地,看天、聽鳥、讀書,倦了時,和身在草綿綿處尋夢去,對學校以外的事情從不過問。我母親當時甚至對內戰的爆發也很不理解,她實在搞不清楚,飽經戰亂之苦的中國,剛剛過上和平安祥的生活,為什麼又要中國人打中國人。
或許是因為母親出身豪門的原因,或許是因為母親從不過問政治的性格,反正共產黨的地下組織也從不把她當成依靠團結爭取的物件,彼此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來。直到1947年5月20日這天早晨,一個偶然的決定從此開始改變了母親一生的命運。
那天早飯後,母親照舊夾著書本去上學,路上不斷看到三五成群的學生離開校園,卻也並沒有引起注意,直到一位同班的女生攔住她說,今天全校停課了,反正也沒事,不如我們也一齊參加遊行去吧。母親稍一猶豫,那女生不由分說挽起母親的胳膊就向校外走去。
母親就這樣在毫不知情、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稀里胡塗地走進了浩浩蕩蕩的遊行隊伍。
那天馬路上游行的學生隊伍波瀾壯闊,氣勢恢弘。學生們四個一排,手和手、胳膊和胳膊緊緊地互相拉著扣著,一邊高喊著口號,一邊散發著傳單。路邊的工人、公務員、小商販們陸續加入進來,遊行隊伍似滾雪球般越來越大,交通完全斷絕了。
突然,警笛聲刺耳地劃破天空。大批軍警、特務包圍了遊行的學生,剎那間,救火的水龍頭傾盆大雨般噴射過來,森亮的大刀、漆黑的皮鞭在人們的頭頂揮舞。但學生們不畏強暴,依舊呼喊著驚心動魄的口號,昂著頭顱大步前進,前面的學生倒在血泊中,後面的學生馬上緊跟上去。衝啊,衝啊,向著反動派賣國賊衝啊!這用鮮血凝成的聲音越來越高,地動山搖般響徹六朝古都的街頭和天空。
母親的心靈第一次被強烈震撼了。那是一種難以言表的憤怒和悲壯。母親對國民黨標榜的“自由民主”的最後一絲幻覺,被窮兇極惡的軍警、特務用手中的大棒徹底擊碎了。
這次血案母親雖然毫髮未損,但淡青色的旗袍上卻沾滿了同學的血跡。過度的悲傷和義憤使得她遊行回來後便大病一場,幾乎一個星期徹夜不眠,一合上眼,便是滿天飛舞的大棒和四處飛濺的鮮血。
幾乎是在“五二0”慘案發生的同時,遠在山東省南部的沂蒙山區,人民解放軍華東野戰軍將蔣介石的得意門生張靈甫指揮整編74師緊緊圍困在孟良崮,經過兩天三夜的浴血激戰,全殲74師3萬餘人,當場擊斃師長張靈甫。這一戰役不僅震驚朝野,也使母親聯想了許多許多。
母親自讀小學開始,便早聞張靈甫的鼎鼎大名,那時候,張靈甫以其對日寇百戰不貽的赫赫功績,成為國人心目中的“抗日英雄”。當時的中小學生們,說起他的戰功,個個如數家珍。
1937年,時任團長的張靈甫,率部參加了著名的“八一三”淞滬保衛戰。激戰之中,他甩掉上身軍服,光著膀子抱著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