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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屋聞聲走出一位全副武裝的年青軍官。他有三十多歲,文質彬彬,不象是個工農幹部。母親和他一聊才知道,這位鄭科長是安慶人,父親是一家當鋪老闆;說起來10年前還和我四舅是安慶六一中學的同級同學。不同的是,日本鬼子攻陷安慶之後,我四舅考取了黃浦軍官學校,畢業後被分配到國民黨主力部隊當了上尉連長,而他則參加了共產黨領導的新四軍,經過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的考驗,成長為一名人民解放軍的團職幹部。
當時正是決戰上海的前夕,由於渡江作戰時10兵團傷亡很大,雖然兵源補充充足,但幹部明顯缺乏,尤其是一線作戰部隊急需補充軍事幹部。於是兵團總部作出決定,將部分師以上機關有作戰經驗的幹部充實到營團加強前線指揮力量。鄭科長踴躍報名,被委派到29軍某團擔任副團長,今晚必須到任。
鄭科長只和母親聊了很短的時間,就要奔赴前線,臨別時,衝著山東大姐說了聲:“這位新同志是我同學的妹妹,請多多關照。”言罷,跨上戰馬消失到夜幕之中。
上海解放後,鄭科長騎著大馬帶著警衛員來到青年幹部大隊看過母親,同時帶來一網兜戰場上繳獲的美式火腿罐頭。母親表示婉言謝絕時,他微微一笑:“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我又是你哥哥的同學,我不關照你誰關照你。”不由分說,扔下罐頭,揚鞭而去。
大軍南下時,10兵團主力自浙江兵分兩路,母親跟隨兵團總部機關和28軍、31軍走的東路,經浦城、建陽、建歐和古田向福州進發,鄭科長所在29軍走的是西路經江西上饒和崇安、南平向閩北挺進。母親再沒有聽到鄭科長的任何音訊。
福州解放之後,已經當了代理團長的鄭科長突然又出現在青幹大隊,他簡單地詢問了母親近期的學習生活情況,便又匆匆回到部隊,參加漳廈戰役去了。
母親結束學員生活,分配到兵團保衛部後,聽到了鄭科長要調回兵團保衛部擔任副部長的傳聞。正當母親暗自為這位老鄉大哥的進步由衷地感到高興時,保衛部李部長突然代表組織鄭重其事地向母親下達了迅速和鄭科長結婚的戰鬥任務。
母親是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走進李部長辦公室的。
平日裡,母親和他從未有過任何直接交往。一則級別懸殊太大。雖說解放軍講究官兵平等,但畢竟中間隔著連、營、團,沒有平等交流的機會和資格;二則性格相距甚遠。母親整日裡滿眼陽光燦爛,活潑好動,而李部長卻總是不苟言笑,見了女同志更是一臉嚴肅,偶爾碰面也無話可說。這一次卻大不相同,他一見到我母親就象換了個人似的,又是沏茶又是倒水,滿臉堆著笑。在耐心仔細詢問了我母親的工作學習情況後,親切鼓勵道:“小余,你的情況組織上是瞭解的,雖說個人無法決定出身,可將來走什麼道路是可以選擇的。你是一個要求上進的好青年,在大學時就積極參加愛國學生運動。入伍後表現也很好,南下途中還立了功。只要你時刻聽從黨的召喚,服從組織需要,努力改造世界觀,就一定能夠將自己身上的小資產階級思想徹底清除乾淨,成為一名忠誠的無產階級革命戰士。”
一番話說得母親心潮澎湃,激動萬分,站起身,大聲道:“請首長放心,我一定聽從黨的召喚,絕不辜負組織上對我的期望。”
李部長頻頻點頭讚許說:“很好,很好。小余,現在組織上就有一項光榮的任務需要你去完成。”
母親一挺胸脯,響亮地回答:“請首長放心,堅決完成任務。”
李部長慢騰騰地說:“你對你政治部的鄭科長印象如何?”
母親乾脆地回答:“報告首長,很好!”
李部長笑嘻嘻地道:“那你這個任務就更好完成了。鄭科長這個人和你是老鄉,你對他一定有所瞭解,三八式的老幹部,正團職,為人厚道,作戰勇敢,很有發展前途。雖說身上有七處槍傷,但幸好沒有落下什麼後遺症;雖說年齡已經三十出了頭,但也不算太老;雖說學歷比你低了點,但畢竟不是工農幹部,應該說還是有共同語言的……”
母親越聽越膽戰心驚:“首長,你到底要我完成什麼任務?”
李部長突然板起面孔,嚴肅地道:“組織上經過認真研究,認為你和鄭科長是一對非常合適的革命伴侶。組織上為你慎重選擇了一名很有前途的正團職幹部,說明黨是把你和你和家庭區別對待的,對你本人是信任的。你應該感到光榮和驕傲。希望你回去準備一下,儘快和鄭科長舉行革命婚禮。結婚以後,要照顧好鄭科長的身體,讓他騰出更多的精力為黨工